“多谢殿下赏识,只是我……”
宁绝正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安崇邺再一次制止:“我不会强人所难,你不必急着拒绝。”
宁绝颔首:“多谢殿下体谅。”
“那我这般体谅你,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些回报啊?”
宁绝一怔,他身无长物:“殿下……想要什么?”
“我想……”安崇邺放慢了语气:“你别再叫我殿下了。”
不叫殿下叫什么?四皇子吗?
宁绝不解,崇邺二字他可是万万不敢喊出口的:“殿下想让我怎么称呼?”
“天地黑白色,是非久见知,知非,是我的字。”他声音沉沉,手里攥着一枚棋子,双眼盯着少年的面容,如墨的瞳孔中,好似有星光流转。
直接称呼一个皇子的表字?
宁绝瞪大了双眼,他可没多余的命霍霍:“草民位卑,不敢直呼殿下表字。”
他拒绝得果断,安崇邺一噎,勉强笑着:“只私下叫,有外人时,你依旧唤我殿下就好。”
私下叫吗?
宁绝沉默,他真的,对他过分纵容了。
“怎么了,不愿吗?”安崇邺问。
思索许久,宁绝摇了摇头:“并非不愿,我只是……惶恐。”
惶恐什么,他没明说!
安崇邺大约也能猜到,他手指动了动,微微抬起又放下:“你无需多想,只是一个表字而已,你就当面前的是个普通人,一个想与你交个朋友的普通人。”
普通人,披着皇子殿下衣服的普通人?
宁绝勉强扬了扬嘴角:“殿下说好就好。”
反正只是私下叫,大不了他以后少说话。
两人又下了半个时辰棋,午时,他们在凉亭用了午膳,随后侍卫来报,有事需要处理,安崇邺草草吩咐一番后,便离开了花园,宁绝也带着松露回了揽月留芳。
上朝之后,安崇邺开始忙碌起来,宁绝一连好几日没见他,听松露说,兵部尚书余泗被查出私铸兵器,陛下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刑部和控鹤营三方联查,由四皇子安崇邺主导。
此案重大,牵连颇深,安崇邺不敢懈怠,为了查案,他四处奔走,时常几日不归府,宁绝闲得无聊,将四皇子府逛了个遍。
有安崇邺的吩咐,宁绝在府里畅通无阻,所有人对他恭恭敬敬,真当成了半个主子对待。
书房里,宁绝翻看着架子上的书籍,真不愧是皇子府,连书都比宁府齐全,上次在宁府没看完的异志,他在这里找到了续集!
上一本的故事停在“镜妖篇”,宁绝翻看着余下剧情,故事一惯吸睛,镜妖出现,让两个少年频频落入险境,最后,为解生死之困,白发少年展露本性,竟是妖之所化。
少年本体是一株昙花,借水镜之力修得妖身,但在他化形那刻,水镜亦成妖,趁少年初次化形虚弱之际,镜妖反将其囚困,妄图吸取少年妖力,助它化形。
若非主角误入水镜,打破囚困少年的法阵,只怕少年早已殒命,成了镜妖化形前的养分。
少年感念主角之恩,以半数妖力为祭,斩杀镜妖,最后,主角脱困,而少年重伤,无力化形,主角念其心善,是只好妖,并未将其丢下,而是带在身边,至此后,他手里多了盆含苞待放的昙花。
为了让少年恢复妖力,主角打算去寻找传说中的仙岛,眼看着手里的书越翻越薄,宁绝深感不妙。
果然,故事停留在主角坐船出海,突遇风暴,一人一花坠入深海那一瞬,最后一页,“且看下册”四个字让宁绝深深皱眉。
真是吊足了读者的胃口。
“唉……”
宁绝长叹一口气,默默把书放回了原处。
不知不觉,他在皇子府已经待了半个月了,听安崇邺说,会试榜单的名次已经拟好,只等呈到殿前审批后便能示下。
等了那么久,终于要有了结果,宁绝面上平静,但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如果他能考中进士,有了功名,那他与宁辽闹翻的事情,母亲知晓后应该也会少几分恼怒吧?
其实他很不理解母亲的心思,宁辽弃她多年,她为何还一门心思想进宁府?
幼时他无数次劝诫,让母亲断了这份单向的情感,可母亲就跟鬼打墙一样,死都不肯放弃,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执着于此。
年少的那点情分,真的值得豁出去一辈子吗?
宁绝是不懂的,在他心里,感情的双向的,但凡有一方不愿意,他都不会强人所难。
凡我所求,心之所往,所求不得,失之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