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杜诗阳一路狂奔,却发现紧随自己而来的家奴们,压根不是普通家奴,他们飞檐走壁,轻功了得,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城里打斗几个回合,杜诗阳发现若是再在城里斗下去,想必会引起城里的骚乱,引发民众惶恐,故而一路逃至城外。
此时到了一处荒芜人烟之的陡坡之处,周边竟是连棵树都没有,杜诗阳心中开始有些慌,若要论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在宫外被人围攻,亦是第一次将这一身的功夫用于实实在在意义上的自保之时,这才发现,面对如此之多人不要命的攻击,自己已然精疲力竭,若再不脱身,想必今日怕是要死在那些人手里了。
对,他们不是那两个醉鬼的家奴,分明就是有组织有阴谋的暗杀队,他们以令华卿为饵,制造矛盾,而后引开了章万安,再将自己包围,最后想方设法将自己再引到这无人的地方,好对自己痛下杀手!!
杜诗阳不敢再想下去,只道今日后悔未将鸣凤带在身边,实乃是大错特错!
此时杜诗阳已是一步退,步步再退,直至陡坡之处,杜诗阳屏气凝神,瞧了面前这些人,一个一个竟然连蒙脸的布都未戴,这是笃定了不会将自己留活口了。
手里的剑已然捏了一手心的汗,杜诗阳从未如此紧张过。
“不要逼她!!冲我来!!!”一阵怒吼在一众杀手身后响起,众人纷纷转头,皆是一愣,来者正是那之前一直被杜诗阳护在身后的男人,那男人亦没什么功夫,根本就没什么杀伤力。
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杜诗阳抡了剑疾速扫过身边一圈,当即便有八名杀手倒地痛呼。
后来者随即反应过来,持了剑便朝杜诗阳冲去,令华卿大惊,紧紧捏了手里的剑,一刀一个,朝杜诗阳努力靠近。
这一次,众人的目光皆是放在了对杜诗阳的剑杀之下,待令华卿看见杜诗阳时,她已经倒在了地上,一身伤痕累累,却还负隅顽抗着。
令华卿上一次愤怒之时,还是姨母被人惨杀的那一夜,而这一次,无边的心痛在看见杜诗阳被众人伤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几乎疯了一样挥舞着剑朝身边的人劈过去。
众人被他杀红的双眼惊呆了,却几乎是默契般地节节后退,不再继续行刺下去。
“滚!!!!”令华卿目眦欲裂,举了剑看向众人:“若再不滚,我定然一个都不留!!!”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为难他,几乎是步调一致地齐齐掉头就逃离了此处。
令华卿没有去想为何到了此刻,他们分明可以几剑就要了自己和杜诗阳的命时,却突然选择了集体离开,杜诗阳已经遍体鳞伤,令华卿没有时间再去与那些杀手斗个结果来。
“公主!!”令华卿丢了剑,一把将人搂进自己怀中,却见怀中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嘴角汩汩冒着鲜血,心中一痛,铆足了力气将人抱起来,正欲往前行一步,却一个踉跄,体力不支摔倒,连着怀中的杜诗阳一同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二)
“你们胆大包天!!!”
客栈中,柳敬堂听完下属来禀,惊得又气又急,一把袖子拂了桌上的水壶,瓷器碎裂之声令那来禀的使徒背后尽是冷汗。
“让你们想办法把人单独诱出来!不是让你们跟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柳敬堂气急败坏:“你们还把人给打伤了!!人呢?!!人在哪里?!!”
“土苇坡....就在土苇坡那里.....”使徒尽量稳定了心绪,仍旧解释道:“帮助,我们本就去了十几个人,都散在门口没有进去.....其中文心和文雅姐妹扮做醉鬼,原是打算泼撒了一些酒水在三皇子身上,好让他为此去换个衣裳,我们再单独诱出来....没想到诗阳公主对三皇子格外上心,以为我们欺负了他,故而当下就取了剑指了文心来,文心害怕错失机会,才故意与他们吵起来,没想到她边上另一个女子亦动起手脚来,我们没有办法,只得想不若就趁动手的机会,把人从屋子里引出来,再找机会分散他们,把三皇子单独引到您这来.....可没想到打着打着,竟然出现了另一批贼人,他们身着与我们一样的衣服,却刀刀狠戾,刺向三皇子和公主......我们亦害怕三皇子受伤,故而只得一路便打着边跟着,直到土苇坡......直到那些些杀手们自己撤退,那诗阳公主已经遍体鳞伤,我们才连忙退下.....帮主,三皇子并未受伤......”
“够了!我现在不想追究你们任何人的责任!当下之急,我必须尽快找到三皇子!!你速带路,随我去那个土苇坡!!!”柳敬堂一颗心砰砰乱跳,他担心的是令华卿此番受到伤害,而身边没有兴赭帮的兄弟们在边上护着——毕竟那突然出现的一队杀手,连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刀刀逼向杜诗阳,怕是令华卿也因此受难,那便真真是不得了的事了!
(三)
令华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草丛中,浑身酸痛,筋骨乏力。不知自己从这坡上滚下来,昏了多久,勉强撑了自己起身,转头看见杜诗阳倒在离身边不足六尺的地方,双眼紧闭,一身斑斑血迹。
“公主.....”令华卿趔趄扑过去,将人上半身扶起,搂进自己怀中,却发现杜诗阳早就无知无觉了。
连连唤了十来句,杜诗阳均是唤不醒,令华卿左顾右盼周遭几圈,发现自己顺着滚下来的坡极为陡峭,若是要再爬上去,以杜诗阳现在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又看看身后,乃是一条小溪,心中还算庆幸。
附近显然荒无人烟,既无树木亦无高草,放眼过去,除了草地便是泥泞,自己与杜诗阳几乎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此番即便是要去找人来救自己,也一定要将杜诗阳安顿至安全的不起眼的位置,自己才能放心去找人,否则自己若是贸然离去,以先前那群人对杜诗阳下手的力度,若再要寻来,怕是凶多吉少。
令华卿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却见陡坡一侧,有两块略微巨大的石板嵌在坡体,犹如撑开的伞,似乎成为了唯一能遮挡住坡上人视线的隐蔽之地。
没有多想,令华卿将人抱在怀中,深一脚浅一脚瘸着腿,挪到那石板之下,这才发现,那石板缝隙之间,竟绵延不断渗下清水,朝着那小溪汇去!
原来那小溪的源头之水,竟是从这石板之间而来。
令华卿竟有了一些幸运的感觉。
将人缓缓放倒在有些湿软的草地上,令华卿便扯了身上的衣服,撕成几块碎布,又接了石缝中的流水,打湿、洗净,而后跪坐于杜诗阳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