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公子真乃天下苍生的救世主,”李文华阴阳怪气道:“谁知道,您是结兵攻城的小人,还是谋杀陛下的奸佞!!”
“陛下!!将他拿进大牢!!!莫要再等了!!!”众臣纷纷呼叫。
一丝怜悯与不舍划过杜诗阳的眼睛,闻喜等宫奴却满脸愤怒地埋下了头。
令华卿离开得太不合时宜,却又回来得太蹊跷,这让大家,如何为他作保呢?此刻便是杜诗阳,亦不得不在群臣的压力下,对他举起了剑。
令华卿不想与她们纠缠,既要自己下大牢,便下就是了,早早结束这乌泱泱一群人的对峙,也好私下与杜诗阳再谈筹码!!
想到此,令华卿叹了口气,便对闻喜道:“华卿又惹了众怒了,还请闻喜姑娘带路,将华卿押入大牢便是。”
杜诗阳又是一脸惊诧,可随即只能掩饰过去,她可以在令华卿不在的时候,为他的清白呵斥群臣,可当令华卿在的时候,身为一国之君,她杜诗阳却只能站在君王的角度,与赭琉亡国皇子对峙。从政治的角度,她必须和朝臣站在一边,即便心中多番不舍。
轻点了头,闻喜这才垂了头,百般不情愿领了人去大牢,众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
逼仄阴暗的大牢,并没有什么囚犯。唯一一个,只是前些日子被关进来的挨了50棍的华卿宫宫奴,木桐。
杜诗阳终究还是心软了的,50棍虽下,却还是命了御医替他相看,只是怒火之下,作为惩戒还是将人押在了牢中。
此时木桐哼哼唧唧,不分昼夜被关押于此,除了环境低劣,倒也自在,牢中并无人欺负他,那些牢头们都知道他是被女帝命御医瞧过的,自然知道他不是个可以随便动的人,故而虽说是在坐大牢,可实则木桐却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多。
只是心中惦念令华卿,故而沉默多日。
此番昏暗的灯光之下,见又有人被押了进来,好奇之心令木桐瞥过头瞧了一眼,竟是闻喜。
震惊之下,又见身后之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令华卿,当即爬起来,冲向牢门:“公子!!!公子!!!”
令华卿一惊,转头一看,忽明忽暗中却见是木桐,格外震惊,随即迎上去,一把抓住木桐递过来的手:“木桐!! 你为何在此!!!!”
“公子,您不辞而别多日,陛下回宫后震怒,将木桐打了50棍,关在了此处....”闻喜哀叹不已,只得长话短说:“公主遇难,公子消失,莫说木桐挨了50棍,连闲王也被软禁在永乐宫了....公子....您若是当日不走..... 该多好....”
闻喜说着,眼睛便红了,幸而周遭不明朗,令华卿并未发现。
“是我对不起你....”令华卿难过不已:“是我害了你们.....”
木桐却降头摇的犹如拨浪鼓一般:“不是公子的错....陛下也没有对奴下狠手,还命御医替奴看伤.....”
闻喜心酸不已,四周瞧了瞧,只得对牢头努了努嘴,示意她将最近的一个牢房门打开,让令华卿进去,也好让主仆二人挨得近些,好说话。
“公子.....奴只能委屈您了.....”闻喜将令华卿轻轻扶起,又将他搀进牢中:“陛下让您进这大牢,不过只是权宜之计。您不在的这几日,陛下也呵斥了朝里那些对您不尊重的群臣.....只是刚刚.....您也见到了,群臣激愤,陛下也不能当众让他们下不来台......您放心,陛下定不会让您一个人在此久呆的.....”
令华卿摇摇头,只是笑笑:“有劳闻喜姑娘了....华卿无碍的。”
待闻喜离去,令华卿四周瞧了瞧,虽说这牢中阴暗,遍布霉味,但好在石榻上枯草甚厚,也算安静,多日来赶路的奔忙此刻殆尽,一口气松下来,才觉得四肢乏力,胸闷气短之下,令华卿连忙盘腿坐在榻上,企图通过运功回旋真气,将体内乱窜的气息平复下来。
“公子可是累极了.....”木桐紧紧抓住牢栏,眼巴巴贴着门瞧着里头闭眼渡气之人,他一身的倦怠,早已落入眼中,只可恨的时,短短几丈之距,却搁了两道牢门,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
“无碍,”令华卿依然不欲人担心,只低低丢出这句话,便收了气息屏住精力,聚精会神养精蓄锐起来。
然终究是累得很了,又多日用药不规律,令华卿此番运气反倒提劲不上,半个时辰过去,已是咳嗽连连,至最后,便是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只得收了手,精疲力竭躺下,头脑昏沉之下,听得远远近近传来木桐急切的呼唤声,而后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令华卿意外发现自己竟站在刑具之上,手脚均被绑住,身上虽未见伤,可筋骨已是阵阵剧痛,头昏眼花之下,接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面前,是一张自己并不认识的脸,光着膀子站在自己面前。
牢房还是此间牢房,何时多来的刑具,自己也未曾知晓,隔着牢门,看见木桐亦是五花大绑被丢在他自己的榻上,口中塞着碎布,吚吚呜呜怒吼着。
他们竟然私下对自己用刑......令华卿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竟趁了自己不省人事之际,企图对自己用刑....
是杜诗阳所为???
不不,她不会这样......
令华卿虽觉得杜诗阳并不信任自己,但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不可能!!!
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衣裳,感知到怀中那半块金龙符还在,令华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他们将自己绑起来,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醒了?”那光着膀子的男人满脸胡子,细细瞧了瞧令华卿逐渐清醒的意识,突然挤出一丝与自屠夫一样的脸并不匹配的笑容:“不好意思啊令公子.....陛下说让您交代一下,领兵回城的目的.....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将您绑起来,您醒得才快一点....”
“陛下?”令华卿心中一抽,随即否认了这一认知,轻哼道:“你们莫要打着陛下的口号来诓我....”
“还真的是陛下.....”那男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陛下心疼公子,又不舍对公子用刑,可又拗不过群臣的压力....只得让奴把您挂起来.....您放心,绝度不对您用刑......您只要交代了,为何带兵入城就可以....”
那厢牢房,传来木桐愤怒的低呜声,令华卿瞬间明白,此人说的话是假的!
“哼.....你凭何让我相信,是陛下让你这么做的?”令华卿咬牙问道,腹中之痛隐隐传来,令华卿知道,多日不见的毒发,此刻正缓慢袭来。
“真是陛下.....”那男人一脸无奈:“公子你也知道,陛下对你乃是厚爱有加,若非情非得已,真的不会这般无奈用此招.....你只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带病入城是为何,就可以了。”
令华卿懒得与他计较,此刻腹痛越发明显,自己已无力,只得喘息道:“地动伤害巨大,城中力量有限,饿殍遍地,死尸成排,子民蒙难....华卿.....调兵过来援助......赈灾....”
那男人明显一愣,令华卿的这种说法,显然与自己以为的,并不一致。
“公子你还是好好交代吧.....”男人甚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要不然,这刑具也撤不下啊....”
“华卿字字句句属实.....”令华卿艰难说着,腹痛已开始蔓延,自己已没有力气站立,全凭手上的铁圈吊着全身力量,很快两手腕亦开始剧烈疼痛。
“陛下让问,公子是不是想攻城夺权来着.....”那男子突然阴笑着问。
令华卿懒得与他言语,只喃喃道:“华卿句句属实。”
木桐凄厉的反抗声呜咽传来,他看到了令华卿毒发的状态,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几乎陷入晕厥,却还残忍地被挂在刑具上,这令自己几乎无法忍受,这清风明月般的公子竟含冤受到如此羞辱。
“把他的头套起来!吵死了!”那男人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狱使说着,又自顾自抱怨:“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这样的病秧子,还非要上什么刑具.....”
短短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犹如在令华卿的心口上一层层割开了外皮,在毒发的作用下,满口鲜血肆无忌惮涌出来,意识昏昏沉沉,找不到靠岸的边缘。
“喂!你可莫要死了哎!要不然我怎么跟陛下交代....”那男人瞧着令华卿这般状态,当即吓了一跳连忙伸了手去拍令华卿的脸:“喂!!喂!!你别死了啊!!陛下那我可没法交代....”
见人顷刻间便没了反应,那男人一时慌乱,却又想了想,对边上人说:“这可咋办??啥也没问出来啊!”
“要不先用晚膳吧....”那边上的人亦不知如何应对:“让他歇会儿,说不定等会儿我们用完晚膳,他就醒了.....到时候再问???反正咱也没用刑啊....”
“这....”
那男人亦是没有办法,反正自己只是把他吊起来而已,又没用刑,就算发现了,也不至于受罚。如此想着,便只得又瞧了瞧晕死过去的人,出了牢门,到边上的桌子上用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