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平淡道:“诺,你要下山,拿去便是,活着回来,不然这剑我找谁要去。”
苏年闷不吭声。
池瑶将一包碎银挂在剑上,扔向苏年,紧接着双手背负于后,甩着系起的马尾离开。
青年瞅了瞅手中的剑鞘,上刻三字:
清平乐。
好生诗意。
吕钟是苏年喊来的,自从那日喝酒吃肉以后,苏年这几月不是呆在溪底修炼就是在帮派里做些繁杂事务,这次又是要下山,没个把月也是回不来,再不跟这汉子唠唠嗑就得等到明年才能相见,实在对不住这汉子这些日子常来寻他,他却没空搭理。
这大汉一听苏年要下山喝酒杀贼,忍不住跳脚,先前眼巴巴央求苏年带上他,连年哥哥都叫了起来,让人听了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满身都是。
然而软磨硬泡都得不到点头,便有些赌气,连带着胡须都被大气吹向两边,苏年看在眼里,笑而不语,哪成想这汉子张口就骂了起来。
“你丫下山喝花酒不带上老子?啥意思嘛,瞧不起我?带不带一句话,不带这兄弟没法做我跟你讲。”魁梧大汉瞪大双眼看着苏年,轰隆隆的声音响彻整座山崖。
苏年也是一瞪眼,道:“都他娘的跟我废话半个时辰了,不嫌累啊,我带你去有啥用,还添一张吃饭的嘴,没看见我腰里没几个钱啊。”
大汉涨红了脸,鼓起腮帮气道:“抠搜的,老子自己能养活自己。”
苏年在假石林旁坐下,看向脚下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溪水不时发出叮咚的悦耳声,待吕钟坐在身边后,捡起一颗石子丢入水中,面露无奈,低声道:“不是我小气,这次出去没那么容易,说不上就把命留在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任务多少个帮派盯着呢,明摆着要给我们下绊子。”
“那你还去?不要命了?”大汉疑惑地问道。
苏年又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笑了笑道:“不是因为相红杏给我下跪,我跟他没那么大情分,自己的事都拎不清楚,谁他娘的有闲心去管别人。我去是因为一想看看哪些人不开眼当着西阁一帮长老对我动心思,二是那鹤龟石我也想要,世人只知此物对云泥境下有用,能明络心绪,助人修行不至于走火入魔,却不知此石内有一胆,名石精,为地母所孕,吸收周遭百里生灵精气神,数十年聚气,方能成,若是吞服,一夜可破三小境。”
大汉一拍膝盖道:“那我更得去了,你吃那玩意不得有个人护法啊,就那相红杏贼眉鼠眼的,你能放心他护法?再说人家估计就没想着把鹤龟石给你,不暗地里插你两刀就不错了,你一个人多危险。”
苏年瞧他还是不肯听话,想起这些日子眼前的汉子有了好东西没少往自己的阁楼里拿,两人也算相处了一段时间,他看得出这大汉是真存了心思与他交好,况且吕钟家大业大,虽说身上带的金银俗物是没多少,但家里给的修炼丹药却是颇多,从被他送到阁楼里堆满一桌子就能看出。
苏年丢出石子揉了揉脸无奈道:“路上别给老子惹事,少他娘叽叽歪歪的。”
大汉一听此话,顿时伸出右手用力将苏年一搂,两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喝酒去了。
又是楼顶。
吕钟放下刚灌下一大口的酒壶,擦了擦嘴,看着身边慢悠悠一口一口喝着的青年,白了一眼道:“非要去凑这个热闹?”
青年也不作答,驭气成旋涡状,旋即放开酒壶,任由气旋缓缓托着上升,约莫到了距两人头顶数丈时停滞,青年起身,右手直射出一道气机侵袭壶身,后者顿时炸开,瓷片和壶中的酒水也是向四周猛然碎落溅射,如仙子散花。
青年此刻张口如龙吸,整整大半琼浆玉露惊涛骇浪入其中,烈酒入腹,气吞万里如虎,再张嘴,一吐酒气冲云霄,旋即双手在腰间剑鞘顶端一抹,“锵”的一声,那柄清平乐应声而出,青年随意挥出几剑,剑啸似雷鸣,大笑道:
“区区宵焉敢阻我?看我杀出一道前程似锦,才好过癫狂。”
大汉也是爽朗一笑,吞下剩余的酒液,捏碎了酒壶砸了咂嘴道:
“酒烈人更烈,老子喜欢。”
这一天春寒料峭,晨起霜冻,苏年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