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想了想,道:“萧家武馆?”
萧大少摇了摇扇子,得意地大笑道:“怎么怕了,还不给本少跪下来磕头道歉?”
苏年却是摇着头,正色道:“是没听过,想必也是不入流的垃圾罢了。”
萧大少狰狞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退后几步,对着身后带刀的家丁吩咐道:“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啊,本少爷今天要杀人立威。上!将那小子和老杨头的狗头给我取下来,但切莫伤了我的铃儿小宝贝呦。”
苏年此刻倒是有些讶异,区区一个少馆主都敢如此行事,只不过言语碰撞几句,便要动辄杀人砍头,草菅人命?
难道这魏中行省的衙门州府都是些挂着牌子的角色,概不管事?
铃儿跪在地上尖叫道:“你快走啊,别管我们。”
萧大少吩咐了一众家丁,转头对苏年冷笑道:“小子现在想求饶可是晚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想学好汉英雄救美,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待我取下你的狗命,哈哈,定要将你头颅放在我内室床前,眼看着我将这小娘皮肆意玩弄,凌辱至死。”
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苏年听到这句话,眼眸清凉如水,语气轻轻讶异:“哦?”
苏年握着马鞭,看着面前袭来的十几柄钢刀,却是十分平静。他连八百铁甲卫的箭雨和重骑贴脸都不曾恐惧,又怎么会把这些乡里俗夫放在眼中。
苏年转过头对着铃儿问道:“铃儿姑娘,他们可算你口中的恶人?”
铃儿哭着点了点头,但却眉头紧皱,十指紧扣。
苏年会心一笑,点着头道:“才入江湖,这便当做是第一次行侠仗义。”
萧大少听到这句话,环视一周,摇头笑道:“除了马背上这两个死人,还有那一老一幼,我实在是看不出谁会帮你出手,难不成你请了大罗神仙帮你?”
苏年并不作答。
一手下垂,衣袖在身前一掠。
清平乐铿锵一声自行出鞘,剑啸轻响。
刃如秋霜,飞剑悬空。
苏年屈指一弹,犹如阵前点将,轻声念道:“清平乐剑,首次拜山行道。”
“一杀横行乡里。”
剑过三人头颅,颈边饮血。
第二次屈指弹剑。
“二杀草菅人命。”
除萧大少一人外,家丁全部身死,如出一辙,全部暴毙。
先前还目中无人的萧大少身躯颤抖,手指无力松开玉骨扇,扇子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他好似极其恐惧艰难的抬头,望向马背上平静的苏年,低声道:“求少侠饶命。”
第三次不再指弹,而是伸出左手轻握住了剑柄。
“三杀。”
萧大少微微抬头,眼中有无法掩饰的诸多情绪,阴鸷,愤怒,不甘。
还有一分他从小到大都未曾出现过的敬畏。
一辈子都嚣张至极的萧家武馆少馆主,此刻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哭喊道:“求少侠饶命,求少侠”
“三杀目无王法!”
清平乐响,血再溅三尺,世上再无此人。
剑自行归鞘,不染尘埃。
淡黄色挂着风铃的剑穗缓缓飘动,带起一道道幽幽声响。
苏年望向身后仍然呆滞的铃儿和被惊醒的老杨头,袖中扔出一道牌令,而后挥鞭出发,双马并行离去。
远去的背影阵阵爽朗笑声传来。
“此令乃是我剑冢苏年唯一身份令牌,上藏我之剑气。日后若遇麻烦,亮出即刻,想必那时在下早已名动天下,一般宵小见此令如本人亲临,可保姑娘无恙。”
“在下承二位救命赠穗之情,必当铭记在心。”
“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马背上的苏年行出数十里后,勒马骤停。
似有所悟的笑了笑,而后自言自语道:“姑娘说得对,行善者非不可杀生而不可乱杀生。”
于是一人两马奔袭后,停在了一道巨大牌匾下。
第二日下午,一个消息传遍了包括杨柳村在内的整个青阳县。
“萧家武馆解散,馆主暴毙。”
“行凶者留名:剑冢苏年。”
这一日,青阳县千户张灯结彩,炮竹炸响,酒香炊烟整夜久久不散。
杨柳村村头,铃儿手里握着一道令牌,思绪远远飞去。
苏年后来想了想。
十年磨一剑可破甲御敌,也能改换天下不平事。
仗剑江湖,人生快意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