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她如何?
郑愈看着她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想要她乖乖的留在他的后院乖巧柔顺地做他的女人心里只会想着他,念着他爱慕着他。
这么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心中都是一惊。
这显然和他最初娶她入自己后院的初衷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他压了压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而引起的不适感,心道,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对自己的女人有这种要求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算不得什么。
他只有她一个女人,或许,以后也只会有她一个。
他应该庆幸的是她是一个聪慧又懂事的他的情况,实在不适宜一个惹事生非或无事就幽怨不满的女人。所以他跟她计较什么?就算是让着她一些宠着她一些,也没有什么。
他不会像那个人,说着如何深爱着自己的王妃可是在取舍之时却毫不犹豫的舍去,让她在极度痛苦和失望中死去,然后再一边深情地惦念着她,再一边不停的“宠爱”着其他女人和其他女人孕育着子嗣。
他不会有什么爱,但是他的女人,只要是的那一日,他自然会护着,容不得别人去伤害她,自己更不会去伤害她。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然后便感觉到她很细微的颤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温声道:“抱歉,是我的错。昨日,并不是冲你发泄怒火,你没有任何错,只是我一时没忍住。”
他接下去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
他能说,他知道她没有错,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对她的反应,并且因此而恼怒,因为想到有一天即使她背叛他,他可能也不舍得处理她,所以对此不敢相信?还是告诉她,她现在是他的女人,他不能接受任何她和别人有任何一丁点的关系,哪怕是别人觊觎她他也会不悦,也不能接受她嫁给自己纯粹是因为迫不得已的选择,如果有更好的理由,她就会选择离开自己?
他顿了顿,只能带了些哄劝的口气道,“放心,以后不会了。”
兰妱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一面还因着昨晚的事情跟他生气,一面却又对他突然的道歉有些愕然。
她以为,若他真的是因为三皇子之事误会她,此事就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了。
她盯着他,然后带了些狐疑和戒备道:“大人不是因为三皇子之事,因为不相信我,所以才生气的吗?那么,大人又是因何忍不住呢?”
郑愈:
因何忍不住?
对着她清澈氤氲着水汽的目光他可实在说不出口。
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措辞,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也算是解救了郑愈的尴尬。
“夫人,热水已经备好,要让奴婢服侍您沐浴吗?”阿早低着头立在房门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问道。
她并不知道里面大人和自家夫人到底在谈些什么,她还在担心大人会和自家夫人生气,所以壮着胆子过来解围。
郑愈看了一眼阿早,又收回目光,停了先头的话,对着兰妱柔声道:“先过去沐浴,小心些,让阿早服侍你。”
他说着又从袖中取出那盒软玉膏递给她,道,“沐浴完,自己上一下药。”
说到这里他面色虽不变,实际却是有些困窘,又低声重复了一句,道,“抱歉。”
兰妱看出他的困窘,她到底不是一个任性的人,还有三皇子之事,她肯定还是要和他谈,他现在这般态度已经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恃宠而骄之人。
因为她没有资格。哪怕心里憋屈着。
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软玉膏,想说一声谢谢,却开不了口,因为她身上的伤,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她站起身,起身的那一刻眉头微微皱起,那一刹那郑愈倒是想直接抱了她去沐浴,可是他知道此刻她怕是不会想自己这么做,遂转过头看向阿早,道:“服侍夫人去沐浴。”
阿早听命如释重负,应下后便忙冲过去“解救”自家夫人,扶了她去沐浴不提。
兰妱沐浴过后原本是想跟郑愈好好谈谈的,可是她回房之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秋双面色凝重地跟她解释,道是西疆和北疆有紧急军报过来,大人前去处理了,让夫人今日好好歇息。
秋双平日里也不多言辞,面色多漠然,可是却从未有过这般凝重的神情。
兰妱不是个不知轻重之人,饶是她出来不见郑愈心中有些失落但也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她应下,正待唤她下去,突然想起三皇子一事。
她道:“秋双,三皇子之事,是你禀告给大人的吗?”
秋双一愣随即又像是了然了些什么。
她现在是兰妱的贴身侍婢兼暗卫,昨夜虽不是她守夜,但有什么动静她还是知道的,再加上今早兰妱一反寻常,久睡不起,还有此时她脖颈上的红痕,大人少有的紧张,她还是猜到两人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因为三皇子。
还有,兰妱身边有大人安排的暗卫一事她也是知道的。
她仔细斟酌着道:“不是。夫人,奴婢奉大人之命服侍和保护姑娘,虽然会向大人禀告一些事情,但若事关大人和夫人的关系,绝不会莽撞而为,定会事前和夫人商议确认。大人曾经跟奴婢说过,奴婢到了夫人身边,就当事事以夫人为重。”
兰妱观察人很细微,自己刚刚问话时秋双一瞬间的怔愣和随后的了然并没逃过她眼睛,所以她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但她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她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秋双受不住这眼神,她跟着兰妱一段时间,早知她不是如外表那般柔弱的女子,并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犹豫了一下便道:“夫人,若是三皇子一事,大人他,一直有派人监视着三皇子。”
兰妱的心一抖。
她走到桌案边坐下,桌上是两盒昨日郑愈送过来的珠宝首饰。
昨日她收到的时候还十分欣喜,那时她想,他看起来是那样一个冷漠,不近人情之人,原本她入了郑府,想着过得约莫也是清冷的生活,尽心尽力的做好他的下属,却不曾想,原来他和她所想的都不一样。
她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可现在,她对着这些首饰,却只觉滋味,十分难言。
那日在乾元宫后园,三皇子对她的纠缠他是看见的,但后来,两人却从未谈过此事。
那他派人监视三皇子,是因为她,还是纯粹是为公事?
他公务繁忙,要顾及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三皇子于他并无什么特别,有什么公事竟要他这般盯着三皇子?
兰妱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
秋双看她面色,想说什么,可她沉默惯了,非职责之内甚少多管,大人和夫人的感情之事,更非该是她过问之事,所以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无声地退下了。
秋双退下,兰妱伸手取过桌上的那枚红珊瑚耳珰,脑中想起他盯着自己时幽深晦暗的眼神,他温柔时近乎宠溺的眼神,还有昨晚他失控时一时间只觉心绪纷杂。
她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
唯一最清楚的就是,她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这一晚郑愈回来的很晚,翌日又是一早就出了门,兰妱身体倦怠,睡得沉,并不曾察觉到他回来,还是翌日从一旁微乱的被褥和空气中他的气息才知道他应该是过来歇息了的。
翌日便是除夕,承熙二十年便就这样翻过去了。
郑愈于承熙十年赴北疆,承熙十六年底回京城,征战六年,对战西夏,大败北鹘,自承熙十六起,大周便已久未有大的战事,很是过了几年太平的日子。只是承熙二十年过去,翻过年来,新年未过,西疆便又传来了战报。
西域的西刺国联合西北的西夏分别攻打大周的西疆和西北边境,并连破西北三州,屠城凉州,大周于西北的驻军损失上万兵马,凉州六万城民皆命丧西刺和西夏的屠刀之下。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大年初三,承熙帝接到快马加鞭的战报,直接就吐了一口血,晕倒在了乾元宫的龙椅之上。
紧接着随西北战报呈上来的,是西坪甘家的奏折,甘家向朝廷索要军粮军饷,抵御西刺和西夏联军的进攻,道是除了西刺和西夏的联军,西域的其他几个小国亦已在西疆蠢蠢欲动,应提早作打算,以防止像西北那般,被打得措手不及。
当晚承熙帝在寝宫拿着奏折气得手都在抖,这种时候,甘家上的折子不是替国分忧,竟然还要趁火打劫!他此时心里只恨不得撕了甘肇那老贼,灭了甘家满门!
他抬头扫过侍疾的太子朱成祯,眼神跟利刺一般,朱成祯则是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他夹在这夹缝之中,也早已苦不堪言。
他并非蠢人,就从承熙帝的角度而言,若无甘家之事,这个儿子都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可偏偏朱成祯明明知道甘家有不臣之心,明明知道甘家拉拔拉拔满身都是大罪,可他还是得被逼着去维护甘家,替他们按着各等大罪。因为甘家若倒下了,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同样就保不住了。
翌日,乾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