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仁寿宫内的传闻,是第二日便传开了的,人人皆道得皇帝看重的张掌乐是如何开罪了皇太后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的。
而就在人人幸灾乐祸之时,不到三日的功夫,另外一种说法便甚嚣尘上,大抵是关于邶如如何狐媚了皇帝又顺便谄媚了太后的,流言的到来,比之京城郊外洪水来的还要猛烈,只是在宫城中,便又全部化为了炙热干涸的燥热与焦灼,仿佛能够刮了人一层皮去似的。
而当邶如于自己房中听了郑潋绘声绘色地讲完了这些流言之后,也不过是浅酌了一口茶汤,微微笑着,如同听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笑话一般。
还好,这些流言与祐樘毫无干系,大抵是不会影响了他去的,那么如此,即便自己处于流言漩涡之中,也是安心的。
至于流言散播,除了太后那一边的考量,只怕也少不得有心人作祟了。
只是至于何人,自己也没有心情去管上那许多,左右流言纷扰,自己正了心性,也便不怕他人中伤了。
倒是郑潋见邶如如此,不觉急急道,“外面流言直如柳絮,你竟在这里悠闲品茶。”
邶如这方讲了话,“只是又能如何呢?我人微言轻,高位主子嫔妃如何,我是不能够的。”
郑潋素来心直口快,愤愤道,“难道便由了他人中伤诋毁么?”
邶如递与郑潋一盏茶水,又饮了一口自己的茶,“这新安松罗,是李尚仪大人赏了我的,是极难得的茶品,你快些尝尝罢。”
郑潋接了茶水,眉头愈蹙,只是双手捧着,偶有叹息的声音。
“阿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若是前些日子,我必会寻了法子出头来,只是那日到仁寿宫一趟,我才觉着自己是错的。入宫出头是要紧,可我太心急了,便成了被人算计的出头鸟。我自不要紧,可我不能再连累了你去,若不是因了我,以你的容貌天资,定能与林姐姐潘姐姐一样成了宫嫔;若我再连累了你去,我才是不安。”
郑潋忙地捂了邶如的手,是有暖意在心头的,“只是若你如此不理,只怕她们会变本加厉的。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争权么?”
争权,呵,权力可当真是个好东西,自己亦非不明白,若失了后宫的权柄荣耀,便会行走的益发艰难,说是步履蹒跚也不为过。
其实自己何尝不想一尝权力滋味,那么自己便也能够不拖累了祐樘去,能够为他默默做些事情,也算不辜负了他的心意与守护,如此,自己才敢靠近了他。
邶如眉梢闪过了坚毅的神色,“争,自是要争的,”她的目光越发涨了温度,连郑潋亦惊了不少,“阿潋,总有一天,我会以更高的位阶出现在这宫中,让他人绝计不敢轻易害了我们去。”邶如说的越发坚决狠辣,语气中是可以舍弃一切的决心,刚硬到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