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樘与文轩缓缓行至乾清宫前,等走进了,却见梁盛与怀恩皆候在殿外,另有一众女官列了两队,等候于外。
祐樘细细看去,只见那群女官皆是彤史司与司设司的一众,拿着巾帕,热水,香药,花瓣,薰炉之类;另有二位女官,拿着《彤史》笔墨侍候。
不消细说,祐樘便已明了此为何意,不觉蹙了眉头,转头对着文轩嘱咐,“表哥,依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的为好,这里只怕,父皇不能让表哥参拜了。”
文轩在宫外长大,自是不留意宫中典例,但久久进宫,心中也明白了大半。他见祐樘铁青着脸,便更知此为大事,也不得不谨慎了,“那臣先回清宁宫,等着殿下。”说罢,他握了祐樘的腕,一个坚定示意的眼神。祐樘自是明白的,发生这样的事,作为一个儿子,只怕是难做了。
还好,总有兄弟陪着他,也是稍稍安心。
等着文轩缓缓走了,祐樘便也忍不住了一贯平和的好脾气,面色更是铁青如乌云阴翳雷鸣,对着迎上来的戴怀恩微微斥责着,略带了愁容,“虽说戴先生是伺候父皇的老人了,可我也不得不说您一句,父皇如此,难道您与梁先生也如此糊涂么?父皇身子刚刚见好,怎的能如此任由后宫嫔御放肆侵害龙体呢?”
戴怀恩素来中正,也颇为愁容,“殿下恕罪,这陛下的意,老奴也是止不住的。这梁盛劝了几句,老奴们便被赶出来了。”
祐樘看着梁盛,见他于门外低垂着头不说话,便知是皇帝生了好大的气来,因着便有了歉意,微微屈身,“还望先生不要怪我冒失才好,我也是为了父皇龙体着想。”
见祐樘对自己行了礼,戴怀恩愈发觉得羞愧不敢,虽说祐樘素日里待宫人们都是如此有礼,可君臣尊卑有别,祐樘是真难得的不自衿身份,陪笑着,“太子殿下也忒抬举了老奴们,咱们也想着劝陛下,可是劝不住的。”
祐樘听得此言,更是愁容满面,恁的皇帝再看不上他,到底是有父子之情在的,又怎的不会担忧?他肃然道,“敢问先生,这殿内侍驾的嫔御,是谁啊?”
“是新晋的杜美人。”
“杜美人?”祐樘只觉耳熟,却一时想不出来是何人。
戴怀恩笑着答道,“殿下少在六宫走动,自是不知了,是之前的杜才人。”
祐樘几是脱口而出,“是告御状的杜氏?”
戴怀恩一时有些懵了,实在不解,“殿下知道杜美人?”
祐樘这才觉着一时失言,忙遮掩了过去,“哦,李侍郎的事情朝野皆知,满宫里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