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家。
“今天不用加班吗?”坐在沙发上正在构思着新作的华懒洋洋地问,看着欢又在家的进门处忙碌起来。
他突然感觉这个家原来不是他的,或者说因为他从未出力出汗地整理过这个家任何一部分,当然他的书与稿是例外。
他总是享受欢所整理出来的井井有条的一干二净的甚至一尘不染的家,窗明几净,玻璃没有一丝手印,如同一面刚刚铸就的镜子就连地上的磁砖也会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
她假若要清理这个现场,只需要把他的书与稿全部扔出这个家门,那么他的痕迹是不是全部可以清理完毕,或者说抹掉呢?
突然间,他的心有点失重的感觉:原来他的存在并不是这个家存在的中心,甚至不是重点。那么他的存在有价值吗?有什么样的价值呢?
这种失重感就像你坐上过山车准备从高处往下滑落时心里产生的无助:真的要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冲下去吗?如果没有护栏,如果没有护网,摔下去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呢?突然一阵风吹过来,甚至没风,机器就将你从高处推下,让你措手不及。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欢一边整理鞋子,一边淡淡地笑。
“我关心你,你又说我我不关心你,你又说我冷漠。你究竟给不给一条活路呢?”那个失重的感觉犹如湖心荡起的涟渏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扩散,直至扩张到整个湖面,就愤怒了。
“哎,开玩笑的啦!”欢憋了一脸的坏笑,“我正常下班,拒绝加班,不是为了回来给你庆贺一下吗?”
欢的反问让华感到冰冷,犹如初冬的北风悄悄地侵入还没准备过冬的人们的皮肤里,因为没有准备所以衣裳单薄,而不能御寒。而并非这风过冷,其实风只是平淡稀疏而已。
“有什么好庆贺的呢?”华把头埋进抱枕中,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这个动作有点像个怕羞的小姑娘,生怕别人看见她的娇羞的粉红,在欢的眼里,却是他独具一格的单纯或者动人心弦的可爱。
在华的眼里,这个小动作却是卑怯的:现在这个家贡献值最大的是欢,甚至她是维系这个家的经济支柱而他呢?本应为顶梁柱的他却躲在家里,未有星点的收入,这是一种多么卑微、怯弱的存在呢?
既然不能逃避自己躯体的客观存在,只能减少形体上的占用面积吧。
“怎么没有呢?”欢在鞋柜上放下垮包,跨进洗手间里洗手,水哗哗拉地唱着歌,她也哼起小调。
她享受着她的希翼,而我独享自己的痛楚。
“那么你说一说吧。”两个人相处有时真的比想象中还要难啊!
难,也得处!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因为他不愿意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空间,优秀而乖巧的哥哥永远是母亲最爱向他炫耀的话题,错误的事儿总是从他那儿开始的话题:这是你做的吧?还说不是?又在狡辩?又想冤枉你哥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