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头正当时。暖意恰到好处的遍洒大地,顺着各家各户大敞的门窗,偶有几束光影悄然入室,似不经意间,为右相府书房中驱赶了些许寒冷。
整个正月里,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大半,燕雀渐归巢,枝干新叶萌。
文瑜此时,静坐书房,若有所思。一眼看去少了些往日在朝堂之上的意气风发,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大约人到中年,总是会显得闷闷不乐,不论此阶段多么春风得意,那烦恼总是自年少时便逐渐开始堆积。待积到一定厚度,人也老了不如以往,这时若想发泄出来,还得小心翼翼拿捏好分寸,毕竟拖家带口的年龄已不能再无所顾忌。而顾忌着顾忌着,进退两难,任凭身手再好,可施展不开,就难免闷闷不乐了。
文瑜有时想起也一阵黯然,现下恰好在书房中,索性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将一腔愁闷付诸丹青,一通墨染宣纸后,才感安慰。
突然又忆起一事,不得不放下手中狼毫,朝屋内立于一旁的少女高声语道“文鸿,去偏院唤沈医女前往大厅,本相随后而至”
“是,右相”少女领命而退。
不久,沈习便跟随文鸿身后,来到会客前厅。
虽说一直住在相府,可她这回踏入这个低调奢华的前厅,也确实是第二次。
一切摆设乍一看去与前一次并无不同,就连那站在厅中一左一右的长发灰衣少年,衣服、表情好似都还一模一样,卫生方面也是一尘不染到了极致。久违了,这个大厅!
一回生二回熟,沈习这次正眼认真细瞧,恍如昨日之事重现眼前,感觉着实微妙得很。
她进了这厅后仍旧没敢自顾先坐,那两名少年这次皆朝她点了点头,礼貌道“医女请稍候,右相将至”
“哦,好”
然后,双方就都陷入了沉默,互不干涉。少年想必一贯如此,绝非她的问题,所以这次沈习也就没有丝毫不自在之感。既然要等,最好是能安心些等,不至于等久了不耐烦。
“见过右相”不多时,文瑜已至厅中,沈习赶忙作揖。
“无须多礼,坐吧”文瑜二次见沈习,却因文归宁之故,心中只得多费思量,斟酌着接下来该如何迂回的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沈医女,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托右相之福,在下甚好”不知何故,沈习每次见着文瑜答话方式总是不由自主的变得文绉起来。
待二人分别落座后,厅中那两名少年才各自上前斟茶,动作娴熟,虽是瓷器却不曾弄出一些因磕碰而带来的响声。
“医女居于府中已有数月,各方面可还习惯?”文瑜拖起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才问沈习道。
“习惯。能入府中为右相与公子效力,已是莫大荣幸”沈习答道。
“哦?“文瑜挑眉,开始语着重点了“那,与府中吾儿相处可还融洽?”
“当然。文公子平时对在下也很关照”沈习不明就里,也就如实回答。
“如此甚好。本相平素公务繁杂亦少在府中,如有不周之处,医女尽可问管家提出”只听文瑜又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