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很平静地摇头,“不清楚。”
李云扫兴地撇了撇嘴,“就是没有头的鬼啊。”
他的心情倏地变得激动了起来,“桃苑居命案中就出现了头无头鬼。真的。据说还有人看到呢。“
萧风微微起了点兴趣,这种小事,他极少关注,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这种小事不感兴趣。好奇心这东西,人人都有,萧风当然也不例外。况且,桃苑居自己可是早就想去探探了:仙府之居,人间天堂,小小桃苑居哪来的这些财力?
虽是如此,萧风仍是表情淡淡。
李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萧风,脸上的笑意越发谄媚,“不过想必既然贤弟来了,这事虽听上去有些棘手,到了贤弟手中,必然是手到擒来,一切困难迎刃而解,轻而易举便能找出凶手,逢凶化吉,消灾避难”
萧风奇怪看了眼词不达意的李云,十分好奇若是让李云的私塾先生听到这奇奇怪怪的赞美之词要是个什么反应。
“停,停!什么跟什么呀?你先告诉我这是第几天,然后再向我描述一下那个督政使,至于案情什么的,等会儿再说。”
“啊?”李云夸张的怪叫了声,“什么?”
萧风斜眼看他,“有问题?”
“没没有。”李云瞬间回神,心中感慨自己的萧贤弟果然是非常人啊,连忙道“这应该算得上是第三天。至于那个大人名为萧逸,是个年约五十岁的三品大员。我父亲说他为人比较迂腐,算不得有才,若非英皇室之姓,绝对到不了三品。”说着李云奇怪看了眼萧风,“好像贤弟也是这个姓唉。”
萧风冲他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看,天下所有姓萧之人都算是皇室了?”
李云讪讪缩了缩脑袋,“也对哦,”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又变得眉飞色舞,“那人虽没什么才能,眼光却着实是好,对我这种有才之士甚是推崇。哇哈哈哈!”
萧风抽空扫了眼于逸,冲其微微点了点头,随口道:“眼光和你差不多,真是白瞎了三品的高官厚禄。”
李云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这话说得太委婉了吧。
萧风见此只是轻笑,“那他可会参与这案子?”
李云一怔,讷讷道:“应该不会吧。”
萧风想了想,姑且便信了李云所说,“那你的想法是?”
李云讪笑道:“我哪有什么想法,就是看贤弟的了。”
与萧风的游历旅途中,他可是见惯了萧风的能耐的。
萧风无奈,对李云这种很不靠谱的行为似乎习以为常,“那督政使人呐?”
“啊?在驿站。”李云稍稍奇怪了下,心道:这问题有点扯远。却仍是很听话地回道。
萧风满意一笑,对萧逸也算有了大致了解。以其表现出的性格来看,的确是不堪大用,如此便更不可能对李中恳这样的小官过多苛责。至于这次的命案,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想到这儿,他抬头看向李云安慰道:“放宽心,即使你父亲真的破不了这案子,也到不了丢官的地步,顶多只会被罚俸,你好日子到不了头的。”
李云摆出一副苦瓜脸,“你说的轻巧,等我父亲真丢了官,我岂不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没你想的这么严重,”萧风耐心安慰道,“你不奇怪督政使哪来的那几个案子?为什么一听说到桃苑居命案便将自己手中案子全交给了你父亲,而不是让你父亲与他共同查明真相?不好奇桃苑居的命案与其他几个案子之间有什么关联?”
李云呆了呆,他的确没想这么多,“什么?”
“哎呀,真是笨到家了。”萧风很是不满地瞪了眼李云,“这些案子连他自己都破不了,强求你父亲查明真相也只是临时起意,又怎可能过多苛责呢?”
李云再次一呆,过了会儿,喃喃自语道:“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诶!”
萧风微笑,“所以说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而且如果你父亲限时破了这个案子,说不定还会被记个大功呢,所以真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云憨憨摸了摸脑袋,“好像也对哦。”
萧风点头微笑,他倒要看看李云的苦肉计演完后再怎么演。
然而,萧风还是低估了李云的厚脸皮。
仔细咂摸了咂摸,李云终于回过味来。不对啊,自己来这儿可是让萧风帮自己查案的,什么时候绕成父亲的官丢不丢的问题上了,而且还说得自己查案的热情都快没了。
他脸色扭曲了下,立即又换成了副苦瓜脸,“贤弟呀,话虽是这么说,怎么着还要以防个万一呀,否则我这心放不下来呀。况且如果能让我父亲升官,不是更好吗?”
虽然早已领教了李云的赖皮,听到这话,萧风的嘴角仍是抽了抽,虽然反应速度慢了点,脑袋瓜儿不好使了点,这脸皮还真是厚出了新高度。
对这种死皮赖脸的家伙,他说任他说清风拂大岗的态度永远要比讲道理来得更加有效,所以萧风选择了修闭口禅。
李云又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唾沫星子满天飞,可见到萧风仍是似笑非笑地瞅他,神色一下子就蔫了,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小算盘,“为兄难得想奋发图强,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贤弟也不配合一下,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啊。”
半年不见本想着能让这个少年意识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谁知还是一样的智商碾压。
萧风浅笑,他自然差不多猜到了李云的想法,但这伎俩也太过捉劣了,萧风决定还是不要让他出去丢人。
“想奋发图强,直接同我说便可,这般虚与委蛇当真是有些做作了。”他语气温和,话语却着实一点情面也没留。
李云扯了扯嘴角,有点不甘,又有点尴尬。
萧风继续道:“这么说,这件案子你打算一个人查?”
“不对呀,还有你和于叔呢。”李云纠正道。
萧风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想了想,李云补充道:“资料什么的,应该还是要借鉴一下父亲的案宗的。”
萧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情况和自己想的并无多大出入。抬头微笑看他,萧风语气轻快道:“既然李兄盛情相邀,小弟自然是会尽绵薄之力的。”
“真的?”答应的太干脆,李云有些不可置信。
“嗯。”萧风微微颔首。
李云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狠狠松了口气。在他的印象里,既然萧风点了头,便算是万无一失,自己只需静待即可。
想了想,萧风补充道:“不过若无必要,表面上,这案子还是要以你为主。我非县衙中人,贸然插手终究有些不妥。倒是你,有县令大人独子的身份,如此我们行事要方便许多。”
李云自然是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对萧风之言奉为圭臬。
萧风见状有点哭笑不得,“好啦,别摆出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了,说点正事吧。”
李云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风无奈扶额,“无头鬼的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查呀,我可不会未卜先知。”
“唔,”李云讪讪一笑,终于反应了过来,组织了下语言道:“命案发生在我们安阳县城最大的歌舞教坊桃苑居,咦,贤弟,这里似乎叫梅苑居,对不对?”
萧风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看他,等他下文,已经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了。
李云神经大条,显然并未注意萧风的神色变化,大大咧咧道:“好巧,贤弟不会是故意的吧。”
萧风撇了撇嘴,没搭话。
李云却似来了兴趣,“原来贤弟也好这一口,真是有前途。贤弟啊,我告诉你呀,桃苑居当真是个十分雅致之地,美人如玉,酒色歌姬,所谓纸醉金迷销金窟,销魂摄魄腐骨乡也不过如此了,特别是其中的”
李云还要再多说什么,冷不丁左耳被于逸狠狠揪住,“哎呦,哎呦,于叔,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他连连哀嚎道。
于逸没有半分撒手的意思,冷冷盯着呼痛不已的李云。
他本就不甚喜欢李云,不学无术还没规没矩,如今更是过分,竟然当着少爷的面儿胡说八道,若不是顾及他是少爷的朋友,于逸恨不得现在就胖揍他一顿。
萧风无奈扯了扯于逸的衣袖,温和道:“好啦,于叔,放手吧,我看着都疼。”
于逸这才放开,却依旧冷着张脸,警告地看了眼李云,看样子是真气得不轻。
逃离了魔爪,李云慌不迭离于逸远远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呼痛。
萧风哭笑不得看着两人。明明是两个大人,却表现得比自己更像孩子,萧风也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了。
微微叹了口气,萧风转头看向李云,“好啦,你还说不说?”
“哦。”李云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慢吞吞地走到萧风旁边,不过还是同于逸保持了一定距离,“死者名为刘金,是本县有名的富商”
李云认认真真地将他所知的情况一一讲明,然后转头静静等着萧风的意见。
听完李云一番讲述,萧风好看的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所有案件中都出现了无头鬼,但无头鬼在这些案件中的扮演的角色真的就是凶手吗?
因为自己听到的线索大部分都是李云所说,而李云所说也只是他道听途说而已,萧风没打算现在就推测点什么,否则说不定到最后还会误导自己。
不再纠结,萧风冲李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随口问道:“那你的那些小弟们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李云垂头丧气低下头,“没有。”
萧风表情依旧平淡,并未觉得失望,“那的确是有些麻烦,”他挑了挑眉头,语气坚定道:“不过既然李兄让小弟抓鬼,小弟自然不会让李兄失望。下午先带我去看看死者,如何?”
李云双眸亮了亮,天知道他等萧风这句话等得有多辛苦。
因为下过一场大雪,虽已是初春的天气,气候依旧冷得很。
考虑到萧风孱弱的身子,像李云这般骑马疾行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于逸便为萧风准备了辆马车。
马车甚是宽敞,故即使李云厚着脸皮挤进马车也未显得太过拥挤。
因为萧风早上刚咳过血,之后又强撑着精神于李云谈了一个上午,马车颠簸了不到一刻钟,萧风的头脑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了。
甩了甩脑袋,萧风无奈苦笑了下,转头习惯性冲于逸道:“于叔,我睡会儿,到地方喊我。”
“嗳!”于逸平静应道,却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萧风现在的身子有多差,于逸清楚得很。
微微叹了口气,于逸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白色大氅披到萧风身上,转头狠狠瞪了李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