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山这才反应过来,呆了一呆,一个跟头从马车上栽下来,脸刚好侧着,朝向架锅烧饭的地方。
四下里一时变得十分安静,偶有风吹树叶和马蹄踢蹭地面的声音。
等了足有一刻,贺千山似乎听见有人起身的动静,眯开半只眼睛一瞧,果然有个人爬了起来。
那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属于外形上全无特点、绝不起眼的那种人,平日里也不多言行,没有什么存在感。
贺千山也是这会儿看到他,才回忆起他就是负责做汤的人,听别人喊他叫作孙老九!
孙老九先是转了一圈,逐个检查,扇扇这个的嘴巴,踹踹那个的屁股。
他对贺千山则是又扇嘴巴,又踹屁股,幸好对两位姑娘只是掀开帘子看了看、喊了两声就作罢,否则要是也想去碰姑娘们的身子,不被贺千山立马跳起来暴捶才怪!
确定了所有人都已被药倒,孙老九朝来路方向吹了长、短、长三声口哨,不一会儿,那厢有两骑飞赶了过来。
马上两人下了马,走到孙老九面前,三人齐齐一拱手,孙老九指了指邵雷,又指了指马车。
“把邵雷,还有马车里穿粉衣服的女的,绑了带回去,不可有所闪失!”
那两人却呆若木鸡,眼神里充满了吃惊、尴尬和不知所措!
见两人动也不动,孙老九急道:“快啊,愣着干什么?”
两人朝他一努嘴,他才发现两人盯着的是他身后,忙调头一看,吓了大大一跳!
那相貌丑陋、身材高大的赵家下人“赵五”,不知什么时候紧站在了他背后!
孙老九忙不迭地往后急让了两步,大叫:“你要干嘛?”
贺千山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孙老九定了定神。
“赵五,我看到你喝了汤的,怎么会没事?”
这个问题贺千山刚才自己也在想,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怀里,那取自过山风眼睛的珠子,因为雄枫说过那是辟邪防毒的宝贝!
不过贺千山当然没必要去跟他解释这些,只是朝他一伸手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解药拿来!”
孙老九“嗖”一声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嘿嘿”冷笑。
“我本不想害你性命的,你乖乖躺着不好吗?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宰了你灭口!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多事!”
他说完便朝贺千山冲了过去。
两个同伙见了,也将腰刀出鞘,正欲上前合围,眼前却突然一花,率先冲过去的孙老九一瞬间消失了……
他们再定睛找时,发现孙老九竟是被那“赵五”倒提起双脚,整张脸却是全被杵进了泥地里,匕首已远远丢到一边……
孙老九两只手拼命撑在地上往下使劲儿,想将脸挣扎出来,但在贺千山神力之下显得是那么无力!
两个同伙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倒不是怕自己上前,“赵五”会对孙老九不利,而是对眼前的形势已经进行了准确的判断:打不过!
这时贺千山开口了:“孙老九,若是肯交出解药,便拍拍手!”
话音未落,孙老九便似看戏看到精彩处鼓掌一般,将两只手“啪啪啪啪”拍个没停!
贺千山稍抬双臂,让孙老九的脸离了地面。
孙老九咳吐出口鼻中啃吸进去的碎泥,呛得泪流满面,泪水混着脸上的泥土,变得污浊不堪,还不如他屁股干净!
可这孙老九偏偏还不识相,刚能开口说话,就大叫道:“你们两个还站着看戏?快来救我呀!”
两个同伙再次互相对视一眼,并再次形成了三个字的共识:我们撤!
于是两人飞身上马,抖缰夹腿,头也不回地去了……
为了让孙老九看得更清楚,贺千山还特意扭转了孙老九身体的朝向,让他能够直面同伙远去的背影。
被贺千山如死鱼一般拎着的孙老九,又流下泪来,只不过这次不是被呛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的伤心泪!
但他还是果断的,一抹眼泪,右手从左袖口掏出只鼻烟壶交给贺千山。
“给他们闻上一闻,不消半刻就会醒了!”
贺千山打开壶盖闻了闻,气味辛辣刺鼻,入肺却清凉醒神,不像有假。
他又从内里挑了些杂色粉末出来叫孙老九含到口中,也未见有什么异常。
心想原来这家伙虽也同吃了饭汤,却及时将解药藏在袖口一直闻着,才没有受药性影响。
“若是骗我,定不饶你!”
贺千山一脚踢到孙老九腰间穴道上,把他丢在一边,然后自然先去马车上救醒两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