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师。”
眉芬忙搀扶起明澜,在接引殿候着,明澜则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见到明澜祈求着上苍,眉芬亦在身边跪下。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有小沙弥进来送茶点。
“小师傅,不知韩将军此刻怎么样了?”眉芬忙上前向小沙弥打听韩进的消息。
“施主且放心,师尊已经在为韩施主疗伤祛毒,阿弥陀佛。”
明澜依旧静跪在蒲团之上,双眸紧闭,双掌合十默默祈求神明相佑。
“娘娘,大事不好了。”小顺子突然跑了进来,跪地请罪。
“小顺子,何事惊慌?”
“启禀娘娘,关押洪嬷嬷的大牢走水,洪嬷嬷已经葬身火海。”
“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这前脚刚关进去,后脚大牢走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
“娘娘,奴才在天牢附近发现了这个。”
小顺子将一物什递给了明澜,竟是一块宫牌,香露宫!
佟玉瑾,怎么会是她?
看来有些人是着急了呢!略一沉吟,明澜看向小沙弥:“小师傅,代信女向觉慧大师说一声,就说宫中有急事,韩将军就有劳觉慧大师多方照管,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信女在此谢过。”
明澜和小顺子一行人匆匆赶回皇城。
刚进入朝凤宫,明澜向小顺子一声吩咐:“小顺子,宣明相,相王速速进宫谒见。”
“娘娘,老臣觉得此事大有蹊跷,还望娘娘三思,且莫中了居心叵测之人的障眼之术。”
“明相何出此言?”
明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此刻她是再也坐不住了,她不能在这样放纵背后的那个黑手再胡作非为下去。
她始终相信宸是不会下那样的命令,毕竟,他可是亲口答应了她的,而且她也是看着初一离去,怎么可能会是宸下令杖毙了初一?
“娘娘试想一下,这牢中大火,行凶之人又怎么会将自己宫中的腰牌遗失在大牢中,而且还恰恰被小顺子公公给捡到,这似乎太过凑巧了!”
“嗯,也不是没有栽赃嫁祸的可能!可是现在所有矛头皆指向了香露馆,本宫也不得不重视,前段日子,宫中流传质疑陛下的血统,相信左右二相应该也都清楚,这件事情绝非空穴来风!”
此番她在明,敌在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她而来,可是她不曾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如此恨她?
“对于那件事情,老臣已经着人在调查中,相信不日就有消息,娘娘且不可操之过急。”
明怀文看到女儿明澜紧蹙的眉心,自是知道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禁开解着她。
“洪嬷嬷谋害重九一案,依本宫看,亦非携私报复这么简单,以洪嬷嬷一人之力是断断办不到的,她定是有内应,单凭这天花病菌来源,就绝非她能办到?她是如何将那肚兜带进宫?又是何时穿在了重九的身上,似乎都计算的精准无比,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本宫会将大牢中关押的曹醒言给放了出来。”
“经娘娘这一分析,这件案子确实疑团重重,老臣定当竭尽全力重新调查此事。”
明怀文额头冷寒涔涔,澜儿身在宫中,身边危险重重,韩将军又中毒,此番谁能在身边护她周全?心下隐隐有些担忧。
“还有,曹醒言发现韩将军所中之毒极为罕见,但是一时半会却又不致要人性命!但却使中毒之人痛苦万分!可见这背后黑手并非真的要致本宫于死地而后快,她的目的就是活活的折磨本宫!”
身型一震,一袭紫衣蟒袍的他俊眉冷肃,剑眉深深皱起,垂首侍立,静默不语。
黛眉轻挑,傲然俯视着面前的他,冷然道:“相王,本宫宣你进宫可不是让你来听故事的,难道你对目前的形势就没什么好的对策?”
“臣……”
语调仿佛冻结住了一般,段奕离抬首,明澜亦正饶有兴致看着他。
“怎么?相王最近都变哑巴了吗?若真若此,本宫可要考虑考虑你这右相是否当得称职?”明澜眸色犀利不容他躲避,冷肃着一张俏脸,美眸中有着一抹不屑。
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娘娘教训的是,臣的确不够称职,单凭娘娘处置。”
“你”
明澜大袖轻拂,迎上那张戚然面孔。
“娘娘息怒,相王爷已经开始调查今日天牢走水一事,而且也早已在臣之前就将天牢的一应物什第一时间取证,相信案情很快就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明怀文看着相持不下的两人,眉峰微敛,上前打着圆场。
“哦?相王倒是让本宫刮目了呢!本宫就是想听听,相王接下来有什么好的对策,宫中最近小人作祟,本宫总得有个对策才是,都说相王天赋异禀,可堪……”
“娘娘,身为臣子,臣自当全力保护娘娘和皇子殿下的安全,至于其他,娘娘就交给臣着手去办,臣一定会给娘娘一个交代。”
她为何要如此这番的挖苦于他!
“呵呵,相王果然动作迅速,好,本宫就给你……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此事。”
思来想去,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件事情倒是可以让他去办!
“不必,三天足够!”
段奕离骤然抬首,迎上她讶异目光。
三天?
他当这是儿戏吗?
“相王爷,还是按照娘娘所说的吧。”明怀文亦是被段奕离一语给惊住了,他怎么如此赌气?
看着两个从小感情和睦的孩子反目,明怀文亦只有一声轻叹。
“明相大人过虑了,小王说三天就三天,绝不含糊!”
“相王爷,您这又是何苦?”
明怀文无奈摇首。
“好,就三天,本宫拭目以待!”
抬起她那不存一丝情感的双眸,凝悌着一脸诚挚眸色的段奕离,唇角噙起一抹讽笑。
“不过,臣有个条件,还望娘娘肯准!”
“条件?相王这不开口则已,开口还真是一鸣惊人!”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开出个什么条件来。
“臣恳请娘娘赐臣一道懿旨,办案期间,所有涉嫌人员皆予以胁从,不得违逆!”
“就这么简单?”
明澜啻鼻。
段奕离抬首迎上她嘲讽目光,语声不卑不亢:“就这么简单。”
“好,准了。”
雪,飘飘撒撒,丝履猜在雪上发出喳喳的声响。
不断降落的飞雪似乎永不见停歇,反而比原先落得更加的狂肆。
仰头望天,白雪如同冰冷的飞砾打在脸上。明澜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样持续不歇的大雪,明澜仰望着纷飞的大雪,感受着冰冷的雪片散落在头上、肩上,融化于冰凉脸颊,如泪般流淌。
再一次登上了城楼,目眺远方,心隐隐抽痛,此刻她多么希望宸在她的身边,原来在她的身心里,他已经深深的融入到她的骨髓,乃至她的生命,正因为她坚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也是这个信念在支撑着她。
宸,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忆起韩进的伤势,明澜看向身边的垂首侍立的小顺子。
“可有韩将军的消息?”
“回娘娘,觉慧大师正在全力施救韩将军,而且需要的一应药草物什,都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送至了鸿胪寺,相信韩将军一定能够吉人天相。”
幽幽一声长叹:“但愿韩将军能躲过此劫!”
“娘娘还是回宫歇着吧,这里风雪大,您千万要保重凤体。”眉芬上前和小顺子一左一右搀扶明澜向着城楼下走去。
“方才出宫的是何人?”
明澜突然瞥见一抹修长身影,由于风雪大的缘故,她双眼凄迷所以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哦,那是金陵府尹纪文康纪大人。”
小顺子如实相告。
“本宫并未曾宣召他入宫谒见,他这是……”
“娘娘有所不知,纪大人正是琼芳阁容华娘娘的兄长,纪大人许是前来探视容华娘娘的病情。”
“陛下为何将纪容华禁足这许久,纪容华是为何触怒了陛下?”明澜很是费解。
“呃……这个……”小顺子有些为难。
“小顺子,到底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直管说来便是。”
“这个说来话长了,得从数月前娘娘回府省亲那夜说起。那夜,太后突然身子不适,陛下派了小曹大人去为太后请脉,后来陛下也去了永寿宫,因为担心太后病情,陛下那夜就留下了。”
小顺子瞅了眼目露惊异的明澜一眼,垂首不敢看她。
有这样的事,为何她都不知道?难道说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呢?”
明澜发现了小顺子躲闪的眸色。
“后来,后来陛下就宿在了永寿宫偏殿,直到第二日拂晓陛下去早朝,奴才不期然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