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是露法小姐吧？”对方恭敬地以左手掌抵右肩，弯腰向她行了一礼，“在下方是，字思谨。见过露法小姐。”对于她的容貌并无任何惊艳的表现，仿佛他看见的只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

“思谨……”伊悠然收起心底的失望，呐呐重复。大约从十年前复古潮流风起云涌，社会上许多知名人士开始喜欢学古人为自己取字。风行到现在，在年轻人中，名是父母取的，要写在身份证上，但字却可以自取，流行在朋友圈之间。

“是，这是家父所取，期望在下可以做到思虑谨慎。”听见方是又说了一句，伊悠然这才恢复应有的平静。心中微叹：看上去他十分健谈，这一点就很不像他。

“是小姨让你回来的吧。”伊悠然随意地开口确认，见他已摆弄好五人份的早餐，她也不客气地坐下。

“恐怕您不能这么说，”方是笑得十分优雅却很坚持，“伊夕女士并无权限决定在下的去留，就像在下父亲只听命于您的外婆一样，按规矩在下也将在您这一代的伊家人中挑选一位主人，并终生只为他一人效力。”

他长长的一段让伊悠然已经握在手里的刀叉停顿在食物上面，耐心等他说完才继续切割，脸上微微一笑，不甚在意他的指正，表明听进去了似的点点头，“嗯，下次我不会再这样说。”说完便专注于早餐。过去她曾了解过这样的规矩，只是没想到会在外婆家里也同样遇见。终身专属执事，她当时的伯父就有一位。伯父一死，他便自杀了。

方是似乎有些讶异她如此好脾气的“合作”，镜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却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露法小姐，觉得这份早餐怎么样？”

“还不错。”伊悠然笑容看起来亲切柔和，精明的人却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

方是也不点破，只满脸叹羡地说，“在下听说子曦少爷烹饪的素面是一绝，有机会一定向他请教。”

伊悠然的手指又一顿，“你对我们的事知道不少。”

方是笑得完美无缺，“这也是在下身为管家的必备功课之一。”

不久，周子默与周子曦也相继来到餐厅，方是采取的依旧是同样的自我介绍。

“在下方是，字思谨。见过子曦少爷，子默少爷。”

“双子”都没怎么理他，子默是向来如此，但温和的子曦居然也不假以颜色。

伊悠然倒是猜到一些，因而在两人去厨房洗碗，餐桌只剩她与方是时，她稍微提点了一下，“大约他们不太喜欢后面两个字。”

方是一脸受教的点头。从此将对“双子”的“少爷”改为“兄”。

封小神是最后一个来的，方是体贴地为他将煎蛋和牛奶一直热着。

刚刚见面，依旧是与之前三人同类的自我介绍。“在下方是，字思谨，见过小神少爷。”

封小神一听，反应过来这就是被自己认为胸无大志、出国留学也只想当一辈子管家公的家伙，于是便想和他开个玩笑，遂也装得一本正经地介绍，“在上姓封，名小神，见过未来的大总管。”说完等着人吃瘪的他，却看见方是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仍旧无比恭敬地笑着道出一句话，“是，小神少爷，你的确在上。”

那仿佛尽心尽责为了证明他“在上”而蹲得很低的身子，顿时令封小神哑然无语。

于是，头一回见面封小神便绝了与此人开玩笑的念头，因为实在……忒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