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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 夜鸢,夜鸢

“雁群,小欧,这边客人少了紫苏糕,还有……”

“舒甜姐,我这边也忙不过来……”

“死小欢,给我去门口发令牌,把小林她们两个替回来。”

“我不去!姐是你说让我今晚除了摄影机什么都不管的。”

“你……!”

“算了算了,妮妮,把这边交给雁群,我去门口吧。现在客人来得差不多,我一个人发令也应该够了。”

二十六处花台已坐满大半,轻柔的钢琴曲中,身着绿色旗袍的苗条女生忙碌的穿梭来去,人人脸上戴着一张新鲜的桃花面具,容貌半掩。莫小欢四周扫视的镜头中,天南地北,东方西方,飞鸟游鱼,五花八门的角色齐聚一堂。

有一半的客人几乎都不入座,只依着花台或栏杆闲适的举杯聊天。

此刻舒甜粉色旗袍的优美线条优雅游过各桌,不时有男生开玩笑阻拦,都被她巧妙地闪让而过,言语恰当幽默也不得罪人。便如一只长袖善舞的翩翩蝴蝶飞向了大门。很快两个绿旗袍的女子将手里的扶令篮给了她,重新回到场内,加入了那些匆匆忙忙的姐妹当中。

莫小欢便不再关注,将镜头一一移向东南西北四方。

她站的位置最高,在中央的桃花台。

这座庭院坐北朝南,事实上,除了中央花台外,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个角落的四处花台也比其他要略高,这一次便被她姐设为四大重要客席。其中东北角是特意留给七号公寓的,那处挨着屋檐还有爸爸种的一排幽兰,十分清净。

因为是预设好的,舒甜姐的人在接引客人时便故意将这个角落空出一大片。

不过也有不听安排的客人会随意调换座位,这个也不好再勉强。比如,原本被邀请坐在离主台最近的高峻学长那一桌,因为学长拒绝,便改为去了与东北角只隔一桌的边缘花台。

这一桌便是莫小欢此刻关注的重点之一。

高峻出生书香门第,父亲在仙市是高校校长,有个哥哥是政府高官,还有一个弟弟据说在法国留学,唯独他不喜城市的喧嚣,因为祖母是飞凤镇人,他便陪着祖父祖母在海蓝街生活,高中毕业之后,他竟连大学也不去,选择留在飞凤镇自修。

完美的家世,出色的外表,聪明的头脑和自主魄力的个性,使得高峻从小学四年级转学至海蓝街直到高中毕业,蝉联九届骄阳的校草桂冠,并且至今也一直是女生们心目中完美的校草,男生眼中可爱可敬的学长。

当然,七号公寓和双云别墅的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他们的一切对飞凤镇的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个梦而矣。哪怕是曾经相识的人,一旦进了那两个地方,这辈子也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高峻学长其实早已从骄阳高中毕业,他选择在家自修,在老一辈眼里就是辍学,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但他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高昂的成绩,以及那张被随意丢弃的高校录取通知书,又令小镇的长辈无话可说。

长辈眼里,他是个令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的晚辈。但在骄阳学子的眼里,他无疑是酷到掉渣的偶像。

而莫顾两姐妹,因为莫校长与高峻算是忘年交,便比别人多知道一些这位学长的传奇。原来他因为几个出色的游戏程序,早已被数家游戏公司伸出橄榄枝,不过皆被他拒绝。

顾青妮猜想,也许只有寒朝才能打动这位学长。

至于莫小欢,自然是把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学长化为了一个无视世俗、生性不羁如江湖游侠一般潇洒真我的极品男主。

今晚镜头里的学长,应该穿上纯黑的斗篷,戴上黑蝙蝠面具,配上他利落的短发,不需要再多的装饰,就是一个完美的西方英雄人物啊!

可惜,这些她最爱幻想的人物往往都不给面子,学长还是平日的打扮,连脸上的茶色眼镜都没摘下来。

唉,不过也对,凡是她心目中的大人物,摆点架子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至于和学长同桌的四个男生,街上大家都认识,学长的铁跟班,据说不止是现实,连游戏里也是。

那个打扮成乌鸦,却因为蹲在座位上的姿势而掩盖不了他实为猴子本质的,是孟骁。孟骁的妈妈和莫小欢的妈妈是堂姐妹,说起来和这家伙还算是个远亲。但平时两人可都是各自嫌弃,远远避开的主。

另外有两个是孪生兄弟,周子健,周子康,同样是双子,无论容貌和气场,与七号公寓可没法比。这两人也有自知之明,平时都以大周小周自称,从不让人提本名。今晚扮演的是游戏里一黑一白影子刺客。

还有一个叫龙星野的,用莫小欢的话来说就是潜力不错,他是高峻学长的表弟,长年寄住高家,才十五岁,平时也是不苟言笑的主,算是小冰山一座。不过照莫小欢看来,他的冰山气质还有待修炼,与公寓的冰山大人相比,那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今晚的装扮是游戏里的剑客。

镜头再度移回学长欣赏片刻,莫小欢才带着遗憾转向此刻最热闹的西北角。

一身彩凤打扮的周明燕将彩羽面具拿在手里扇扇子,如众星拱月般坐在桃花台上,一群矮座上的男男女女需要抬头望着她聊天。其中分去一部分关注的,还有一个穿着粉绿两色侵染及膝古裙的花精灵面具女,那是姚心莹。

周明燕的得意在于两点,论古礼,她是周家宗祠这一代的独女,许多万众瞩目的祭祀场合都需要她的身份而论今,脱下那身谪女祭祀的民族服装,她是前任县长的孙女,现任县长的独女,还有个开着百货公司的女强人姑姑,谁娶了她,就等于权势金钱美女一举多得。

至于姚心莹,她的父亲虽无权势,却是最初炒房发家的先导,后来更是包揽了县城特产罐头,产销全国各地,甚至远销国外,是名符其实的县城首富。当然那还是从前,最近几年,姚父的事业早已不止扎根这小小的县城,不然又岂会结识远在市的何蕊母女。不过因为最初姚家的罐头便是从周家姑姑的百货大楼开始售卖的,两家至今还有生意往来,长辈之间关系还算和睦。

至于小辈嘛……莫小欢八卦的眼睛闪亮。那自然是当着长辈相亲相爱,背地里便明争暗斗呗。

尤其,这周、姚二人之间最近又多了一个何蕊。

想曹操,曹操便到了。

莫小欢循着一阵惊艳声将镜头移回大门,只见一个身材娇小但十分火辣的女子穿着露脐的毛茸茸狐狸装,脸上一张妖艳的狐嘴面具,背后还有九条雪白的狐尾,一步一妖娆的踏了进来。这么一比较,与她并肩的打扮成燕尾,戴着黑色面罩,手执一把小团扇给她扇蚊子的高挑女郎,便不那么出彩。二人身后还默默跟着一个男人,抱着青蛙王子手绘的吉他,戴着鸭舌帽,脸上不戴面具,却画了一幅大大的脸画,正是不少人在午间看到的那辆面包车上的彩绘。

“这不是那什么卖唱的青蛙王子吗?”

“瞧他对何蕊的殷勤样,又是新欢?”

有人窃窃私语,有女的含酸带气:“都怪咱们镇上太少,愿意被她蛰的都蛰过了,瞧不上她的她也妄想不到,这会儿,连一个刚来的流浪汉都忍不住出手染指了。”

“这女的也太彪悍了……听说她连高峻学长都招惹了……”

“这有什么,除了双子还有谁没被她叮过?”

一路走过,死党莫雨菲配合着那些议论在她耳边窃笑,何蕊却是翻了数个白眼。就算小娘我是苍蝇,那也是不叮无缝的蛋好不?男人不坏,能被我勾到手么?……还有,就算八卦谣言也要有点写实精神好不?谁说我没叮过双子?倒是你们那什么学长我明明还没开始勾引就结束了。

三人被服务生领到东南角,重席之一,此处原本空着的几桌立即被换位的男生占满。有不少还是从周明燕和姚心莹的裙下溜过来的。

见此情景,女生们更是借着面具遮掩,不停将白眼、红眼、嫉妒、明嘲暗讽、指桑骂槐……这一切无形攻击仿佛化作有形的臭鸡蛋、西红柿不要钱的丢向这一角。

莫雨菲揶揄一句,“小蕊子,今晚别太妖,小心会犯众怒哦……”

“一堆不长嘴巴活不长的小虫子,本小姐还不屑和她们计较。”

这时,青蛙王子勾了勾鸭舌帽,十分上道的附和道,“这些凡俗的眼光怎么能懂贝蒂小姐游戏人间的真正用意呢?”

虽然这马屁拍得有点文艺,难免显得做作,但何蕊还是很受用的。便带着有趣的甜笑和这个新收的猎物热情攀谈起来。

先不论这些,只说此刻守在大门处的舒甜,在何蕊三人之后接着来了两起客人,然后便是将近十多分钟的冷清。

她不由撩开旗袍长袖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四十。回顾场中宾客,尚没有一起类似七号公寓的队列啊。难道不来了?

和主座上的顾青妮交换了一个再等等的眼神,她决定再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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