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已离她这么近了吗……

这……只要想起便滚滚而落的泪珠，是在告诉她：这是真的吗……

…………

昨夜还在喊打喊杀，今明便已视为崇拜对象，无敌笑颜，大呼小叫。

亦如这天，上午还是春光明媚，下午却说变就变，初始淅淅沥沥，又化狂风暴雨，肆虐尽情。

餐桌上，一副耍成魔幻的扑克牌，便让两个尚算陌生，实际应该难有交集的一大一小，气氛融洽。

而玻璃外，天空的玻璃，门栏的玻璃，窗外的玻璃，雨大风涌，不断来敲一室静谧。

若硬要追究几近完美的七号公寓有何缺点的话，便是这雨天了。

一旦下雨，不管雨水还是雨声都是外面数倍的热闹。

整个大厅的天花板，就是一面斜斜俯靠、弧线如美人卧膝的天之境，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镜面，混响着真实的雨声和玻璃的回声，愈演愈烈，反反复复，永不停嚣。

而庭院中，巨型球笼上，丝丝缕缕纠满缝隙的枝桠藤蔓能将雨滴分断得更散更密更淋漓更蜿蜒，即便天上雨停，它们仍会不遗余力的继续“哭泣”很久很久。

许多曲折的水痕便如试图钻入心底的冰凉小蛇，不计其数，依循爬山虎无处不在的轨迹沿着各个通风口，窗沿，屋檐，一缕一缕的渗透，一遍一遍的梳洗，无声无息的侵入室内。

整个庭院和房屋，就像一座被绿色枝蔓侵蚀了每一寸皮肤的森林，但凡绿色到了哪里，雨水就到了哪里。

便如思念，一旦发生，已是跗骨之蛆，一时一刻，一分一毫，皆不放过，如影随形，无处可逃。

二楼的窗前，他唯一坐过的位置，有一个身影独坐，门窗孤闭已久。

指尖触及，镜面冰凉。她忽又觉出一丝苦涩滑稽。果如书上所说，不到分离，不知珍惜。不到分离，不知心痛。

不到分离，不知他痛。

两个人的因果，总有一个要偿还。

他痛时，她不知，那么她痛时，他亦不知。

他爱时，她不予回应，她方知爱时，他已隔天涯。

“自是走了，否则又岂会还不来……”她喃喃自语。

是啊，如果还在，怎会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不顾呢……

而能让他丢下她，连夜离开的人，除了小叔叔，还会有谁。

她冷冷一笑，眨落泪珠。羽睫让泪打湿，眼底滚烫，浸透肌肤却转瞬冰凉。

“子曦，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竟如此料定你我，何时离开，何时相聚，也要步步算计……”

“可是为何，明明是他故意送你来我身边，你还要爱上我？”

“明知是他故意试探，我却真的、如他所说、分毫不差……”

“为何偏偏要等他开口我才懂，不是你在的时候让我懂呢……”

“这为你而生的眼泪，也是他操控的吗？”

这一幕幕无人诘问，翩若眼前雪纱段段飘落，终归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