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后,主公与她一聊便知,一切还得由你来定夺,奴家就先随孙姑一同前往将军府了。”
“好,姐姐暂且先去吧,左将军那儿我自会前去请罪。”
“是。”
婼姑退出了屋子,见吕逸笔直的跪在阶下院中,她快速下了台阶,小步上前向吕逸屈了屈膝,伸手相扶道:“少公子,快起来吧。”
吕逸板着脸,抬手挡开了婼姑,“你走开,不用你假仁假义,你定是在爹爹那里告了我许多状吧,无所谓,事已至此我认了。”
“真是我的好儿子,有大男子之风范,敢作敢当。”吕方和的笑意中带着些酸讽,“婼姑,你先去安排吧。”
“是,主公。”婼姑行礼后匆匆离去。
吕逸刚刚的凛气在吕方和面前一下子削弱了许多,刚刚还昂着的头又低垂下去,两个拳头紧紧攥着,嘴唇都咬白了。
吕方和忽然向他伸过手去,吕逸紧闭双眼强压着自己一动不动,不想,他没有受到想象中狠狠扇在脸上的巴掌,而是吕方和轻轻抚在他脸颊伤口上的手指,吕逸吃惊的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吕方和。
吕方和转身坐在了台阶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吕逸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设想中,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父亲应该责骂他,甚至赏他几个大耳光都不为过,可是他却没有,吕逸有些不明白,更多的是质疑,他跪在地上迟迟没敢动。
“逸儿,过来。”
吕方和平和的语气,才让吕逸敢起身怯懦的挪到他的身旁,规规矩矩的坐下。
“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吕逸紧张的不停揉搓着手掌,“是...是左将军,拿箭射的。”
“害怕吗?”
“逸儿...逸儿不怕。”
吕方和挑眉侧眼看着这逞强的儿子,嘴角勾着一丝笑意,吕逸也悄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爹爹,又立马埋下了头。
吕方和摸了摸他的头,手腕用力一挽,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你是我的儿子,你有几斤几两重,我还不知道吗?爹爹这衣服是用上好的料子所做,雨水打在上面也是看不住一点痕迹。”
吕逸顿时泪崩,此刻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孩躲在父亲强有力的臂膀中哭的极其委屈又伤心。
“你怕他吗?”
吕逸委屈的抽泣着,“怕!爹爹,他拿着弓箭指着逸儿时,逸儿害怕,不管逸儿如何解释,他都不听。”
“那逸儿在责罚霍宁的时候,有没有听霍宁的解释呢?”
“逸儿惭愧。”吕逸嘴上服软,心中却还是没有放下对霍宁的埋怨。
“逸儿啊,我们吕家家业不是我吕方和一人撑起来的,这些绣娘们可都是我们吕家的财产,丝线布匹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们可比这些布匹更为宝贝啊。锦和的绣娘们能勤勤恳恳在锦和一待就是二十年,全因你娘亲她懂得治人先治心的道理,人心一旦丧乱,锦和也就难了。她要地下有知,一个绣娘断了双臂,一个绣娘被打的右肩骨脱位,该有多心疼。”
一向严厉的吕方和,在此事上不仅没有再责备他,反而对他语重心长的教诲,这让吕逸心中感到更加愧疚,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爹爹,是逸儿错了,是逸儿一时糊涂。”
“往日爹爹对你太过严苛,总希望你能自己从中领悟到一些东西,自己学会成长,爹爹并非不爱你,爹爹宁可在一件小事上多骂你几句,也舍不得你因此被他人有只言片语的诟病。此番也算是经历过你人生中一大险阻了,爹爹也看到了你的上进心,你要记住急于求成,只会蒙蔽你的双眼,不仅要学会凡是听三面,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识得人才,笼络人才,让他能为你所用。”
“儿子谨记爹爹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