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阑之巅,我醒来的地方,但却不能常驻于此,为了找回生前的记忆,我红尘跋涉,踏破万水千山来到了花使指示的地方——长野。
他,让我从这万丈悬崖上跳下去……
继而大言不惭地告诉我,云崖之下就是长野极乐,我本就是亡人之躯,怕什么粉身碎骨!可笑。于是纵身一跃,坠入万丈深渊。
只听风在耳边狂肆呼啸,岸上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渺小……诡异的是临近谷底的我被一股暖风慢慢托起,像秋叶一般缓缓地飘落下来,只眨眼的功夫再看岸上,花使不过离我三尺远!他浅笑着望向一脸惊愕的我。
晨光透过繁茂的古木将梯田下的横溪晕染成金色,新雨过后阵阵迷迭香扑面而来,夹杂着樱桃果醉人的香甜,让人心旷神怡,更神奇的是这里的樱桃果子四季不息,即便我可以不吃不喝,不老不死,也为此兴奋不已……这里是长野,仙人鬼三界交界之地。
古木掩映着溪流从仙山而来到东海而去,自是仙界余泽;樱桃根深入地,无花有果,观其状如泪,色如血,自是冥界鬼树;而我得以蔽身的云窟观之咫尺之上,乃是凡界。云窟虽只这咫尺的距离,临上而望则是万丈悬崖。
不知是我的到来惹了这里的清净?每当夜晚总是听到嘤嘤的啜泣声,开始我不以为意,权当风入云窟所生,直至持续了七天之久,第七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夜半起身,寻声而往,却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片湖泽。
银白色的月光一点一点地驱逐夜雾,湖面越发银亮,像一汪深情的眼。湖边站着一人,远远看去此人身形伟岸,孑然而立,青丝如水一泻而下,宽袍阔袖朱砂红衫,腰间缠着戒欲噬魂索银银闪闪,浓眉长睫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映着皎洁的月光,更显面如脂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鬼界花使無冥。
看他长站于此,我不禁笑出声来,才发现来人是我,寒暄道:“刚到长野,想让你好生休息,本不欲打扰…”我开玩笑道:“难不成是你一直在此嘤嘤啜泣吗?”他无谓而笑。
相视一笑过后,他忽然严肃道:“夙盈,你也知道九百年前的一场大战过后,鬼界覆灭,无人司引渡亡魂轮回之职,而我不过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修成的人身,却成了天地间引渡亡魂入六道轮回的独一人,手里这一本仅有的生死薄也是残缺不全,所行之事艰难重重……”说罢之后故作可怜地看着我。
我回道:“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打了个哈欠转身欲走,他忽然拉住我道:“丫头,过分了啊。”仅是逗他玩乐而已,我怎会不顾眼前这具白骨?一直萦绕我耳边的哭泣声正是出自这里,而無冥不过是想借我帮他渡化白骨的怨灵。
無冥道:“长野这条溪是仙山之流,经过这里时因地势蜷曲,所以在此洼地汇成了一汪湖泊,不料经年日久的仙露滋养,湖中两支并蒂芙蓉双双修成花妖,长得一般模样,在你来长野之前,她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花妖?生前该是和你一般妖艳无双了……”
無冥轻敲我的天灵盖道:“亏我费尽心力给你盗来冥王之眼,竟遭你这般消遣!”我捂着头道:“好啦好啦,真真是打趣不得,还不快让开,本姑娘要开始行医了。”
月色凄白,寒潭寂冷,当我触碰到这具白骨的时候,来自她生前的记忆犹如藤蔓一般攀缠至我的手臂,继而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良久…我撒开手,眼泪已是不能自已。
無冥为我拭泪,笑道:“你已忘却了前世的爱恨情仇,流的又是谁的眼泪?”我摇摇头道:“或许我们该走趟人间的王府,那里有我们想听的故事。”
無冥:“云崖而上,便是人间,无论到哪里,都只是寸步之遥。”颇有指点江山之势,我笑道:“不管用哦,还没想好用什么跟我交换芙蓉花妖的故事吗?”無冥顾左右而言他道:“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我决然道:“我已经替你想到了。”無冥兴奋:“哦?”我道,“你对六界之事所知甚多,刚才在她的记忆里有一点看得不是很明白…我不知道,还在腹中尚未降生的胎儿有何用?”
無冥摇头道:“你看到了有人利用腹中胎儿作祟?”
我斩钉截铁道:“不错。”
他道:“尚未可知,或许古籍会有记载,待我闲暇之时查阅一番。”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端王府,好气派的人间府邸,却让我不胜唏嘘。
無冥是来办案子的,我只是来找故事的,不知是巧还是不巧,赶上了王府的小王爷应权的大婚之日,整个王府从内到外通天红透,喜庆之乐不绝于耳,宾客也是迎来送往。
無冥看我心气不顺,问道:“人家小王爷娶亲,你生的哪门子气?”我愤然道:“负心之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人人皆可唾之。”無冥:“说来听听。”
“并蒂芙蓉双双修成人形,进入王府之后姐妹先后又怀了孕,姐姐已成白骨,妹妹却不知情,既然我们来了,此番定要保她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