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肖梅可不是好惹的，她在幽默中压挤道：你还真够革命的，在这儿，你得好高骛远，二十几岁的年龄正是文光射斗牛的时候，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你伸手，准有香饽饽吃。这样的话陆鸣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要躲开这些不饶人的嘴，或者跟这些对答，要么就耍混横。可是他们那些话并没错，没有陆功勋这个处长，我能会有今天！他只能拉开抽屉拿出手纸推开门去厕所了。虽然不是他的最终去处。但是钱雪捂着嘴冲着他背影哧哧地笑：肖姐，你的话只能在厕所里琢磨。人家是领导最拿得出来的一盘好菜，别老跟屎尿搅合在一起，让人家听着讨厌，闻着更臭。我说呀，坐在这儿一定有坐在这儿的意图。

意图？什么意图？陆鸣要干什么？这是肖梅心中的问话。愣怔的眼睛直看着钱雪，她在若有所思，但她还是问：什么意图？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好像里边需要找个明白人解读一下似地。

但是远处的主任李纯在望风。

一直不服气的钱雪走到她跟前，低下头几乎是耳语：你呀，哪壶不开专提哪壶，为了避开人们的嘴他溜了。本来上大学就够障眼的，营业大厅几十号人，二十几岁的人就有十几个，为什么不让你我去专让他去，不就是他的老子是分行的人事处长吗？见利忘义，要知道什么是官大压死人的，这就是现成的把子。

其实肖梅的心里在窝着气，她把手中的传票扔进铁丝筐，她的话音特意扬天过海：我就是拿话刺激他，就是他那点能耐？在这间营业室里，随便扒了那个人都比他强。尽管他上了两年大学，信贷工作是一门科学，不学无术很难进的去。他也知道他那点儿份量。如果是打着鸭子上架，那还不如现在先礼后宾，免得几年之后落个难堪的下场。

这时的李纯已经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前，半沉着脸走到肖梅跟前：现在改革开放，到银行贷款的企业太多了，可是放出去的款有几家能收回来的。

鼓着一肚子气的钱雪改变肖梅的话题，故意大声问：大主任，什么时候发奖金呀？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但是李纯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她一脸的严肃，对着钱雪冷冷地一笑，所问非所答：大家可注意点儿。我刚接到通知，分行的钱行长要来视查，支行的陈子蒙也跟着，咱们就在支行的眼皮子底下，不像分理处山高皇帝远。像刚才似的暗指钱雪重者胡说八道，轻者说话没把门儿的，这里可不是庙会，一扣就是一个月的奖金，那可是上千块，你们一个月能挣几个一千块？看到陆鸣的座位空着，向左右看了两眼不见人影儿。于是叫道，哎，陆鸣呢？陆鸣哪儿去了？因为她手里拿着东西，一定是给他的了。

正在周围寻找之时，已经走进门的陆鸣蹑手蹑脚地从李纯的背后一闪身站在她眼前。李纯见他稀皮笑脸儿，还有点孩子气挑皮样儿，不由得拍拍他的肩笑了：你呀，镀了两年金，还那么菜儿脾菜儿脾的。干会计这行儿必须把心踏下来，一步一个脚印，不准有半点马唬。随手把手中的合同书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