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娇在苏凌那里,并没有看清破门而入的是谁。
那颗被强塞进她嘴里的药丸,药性着实厉害,不过须臾功夫,她便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意识也渐渐的迷糊不清。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见苏凌在同闯入的那人在说话打斗,动作十分激烈,踹得屋子里桌翻椅倒,碗碟瓷瓶破碎之声不绝于耳。
可惜了那桌子活色生香的海鲜美味了
姜千娇的思绪已经陷入了混乱,眼皮子越来越重,疲累之感席卷而来,让她再也坚持不住,合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最后看到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到底是谁,她已经无力辨认了。
能这么及时的来救她的,想必,除了秦萧,也没有旁人了吧?
他来了,我就可以放心了
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心口处格外的难受,这一刻仿佛有烈火在灼烧,下一刻又仿佛掉进了寒冷的冰窟里,冰火交融,反反复复,折磨的她极其的难受和痛苦。
“好疼”
她蹙着弯弯的柳眉,在睡梦中喃喃的出声,眼角有晶莹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松软的枕头上,沁出了斑斑点点湿润的痕迹。
“真的很疼吗?”
迷糊中,忽然有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别怕,来,把这碗药喝了,你就不会疼了。”
姜千娇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根本听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她恍惚着被人扶起,唇边送过来一碗带着些许血腥气的药汁。
她不清醒,自然也不懂得拒绝,由着人小心的将那碗药慢慢的给她喝了下去。
好苦,好腥
这难喝之极的一碗药让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嘶声蹙眉,张口就要往外吐出去。
“别吐。”
那人轻缓的替她拍着后背顺气,低声的哄着她。
“良药苦口,忍着点,咽下去,我给你吃个蜜饯甜一甜可好?”
纵使在迷糊当中,这蜜饯两个字,姜千娇却是听了个清楚,下意识的便乖顺将嘴里未吞完的药汁尽数都咽下了喉咙。
那人似乎是被她逗得一乐,轻轻的笑了声,抬手往她绵软的唇瓣里塞了一颗小小的蜜饯杨梅。
“尝尝,可甜了。”
的确是很甜。
唇齿间混合着杨梅的微酸和糖霜的清香,瞬间便冲淡了那股腥苦之极的药味,从喉咙里直甜沁到了心尖,舒服的让她紧蹙的眉尖都舒展了开来。
药效很快的就起了反应,心口处渐渐的不再疼痛,她的脑子也越来的越清醒,清醒到还没睁开眼,就已经笃定了身边照顾她的人是谁。
一定是秦萧。
然而等她终于缓过精神,有力气抬起眼皮看向面前含笑望着自己的那个人时,却是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是你?”
“哎,小娇娇,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谨勾着漂亮的唇角,大喇喇的坐在她的床边,瞧着她似笑非笑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姜千娇盯着他看一会儿,微微的颤了下眼睫,试探着启唇问了句。
“真的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这还能有假不成?”
苏谨不满的嗔了她一眼。
“小娇娇,我也不是头一次救你了,你就算不感谢我,也不该这么怀疑我吧?我真是难过的心都要碎了。”
姜千娇抿了下唇,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黯然,沉默了会儿,还是慢慢低声道:“谢谢你”
“啧,听你声谢可不容易啊。”
苏谨微微欠身,靠近了些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眸子里带着些痞气的笑意。
“你若是真想谢我,不如就告诉我,你那废太子表哥为什么要抓了你走吧。”
姜千娇与他对视了片刻,不回答他的话,却是反问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被他抓走了?”
苏谨笑了起来,歪着头,神色玩味。
“你无故从宴席上失踪,我自然是要查个清楚的,至于是怎么知道的,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与其疑心这个,倒不如还是想想为什么你几次三番遭遇危险困境的时候,你的那位好夫君却总是姗姗来迟呢?”
姜千娇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那丝失落又被一种坚定给取代了。
“事有无常,他也不能面面俱到的预料周全,但我相信,他一旦知道了我遭遇危险,就会排除万难,不顾一切的来救我的。”
苏谨看着她乌黑清澈的眼眸,忽而缓缓的收敛起唇角,不笑了。
“是吗?你们夫妻间的挚意真情可真是令人感动啊。”
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声音低低的,有一种很微妙的味道。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承诺过我,一旦知晓了那副春晓烟雨图的下落,是不会先告诉给秦萧知道的。”
姜千娇的瞳孔微微的紧缩了下,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苏谨微微垂着眼,双手靠在脑后倚在在床头边,慢吞吞的说道:“你不想告诉我,我就不问,也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骗你说出来,我早就有言在先,一切全凭你自愿,不过我多少还是得为自己打算下吧,万一你被爱冲昏了头脑,背信弃义将宝图的下落先透露给秦萧,那我这个当君子的傻瓜可就要输的很惨,死的很惨了。”
姜千娇紧紧的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响,才开口道:“我既然对你有诺在先,就不会反悔,你放心就是了。”
“哦?”
苏谨微微勾起了唇,仰面笑了笑,视线上上下下将姜千娇打量了一圈儿,声音有些意味深长。
“小娇娇你一诺千金,重信重义自然是好,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若有一日,你终于发现秦萧是为了宝图的下落而利用与你,你该如何自处?而秦萧他若是知道了你对他隐瞒了宝图的下落,他又会作何反应?到那时你们之间的那些真心挚意,信任不笃的感情,还能不能留的住呢?”
“假设性的问题,我现在不会去考虑。”
姜千娇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抬起眸子看他。
“是花好月圆还是头破血流,终究都还是要我自己去经历过才能得到一个明白的结果,不是吗?”
苏谨深深的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扯起唇角笑了一笑。
“你说的对。”
他俯身将姜千娇腰间滑落的被子往上盖好了些,垂着眼道:“这儿很安全,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大约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能下床走动了,到时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的。”
姜千娇这才注意到自己所身处的这件屋子的环境。
幽香,古朴,陈设简简单单,与苏谨素日喜好华丽奢靡的性子来说,这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寒酸了。
“这是哪儿?”
姜千娇略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这儿很安全,那想必不是外头的那些客栈别院之类的地方,难道,你把我带回到你王府里来了?”
“你猜?”苏谨挑了下眉梢,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