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阵吵杂声中,那十几个青皮一下子撞破了小院的院门,冲了进去。
围观众人跟上前去,涌进了院子,有一些没挤进去的就踮起脚尖,或是趴上院墙。
白映雪看到宁观和吞龙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小院院墙上了。
只见院子里摆着一口薄皮棺材,旁边站着个十二三岁一身破旧麻衣的少年,少年左边身子侧对着院门口的众人,右手垂在众人看不见的那一侧。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只是身体微微颤抖,脊背却是挺得笔直。
“哟?原来你这小崽子还活着哪?”闯进院子里的青皮们大笑起来。
“没死也好,爷看你也挺清秀的,正好你老娘死了,不如她的工作,就由你来做,怎么样?”有个青皮调笑道,其余的青皮哄笑起来。
有个青皮手里拎着木棒,他走上去用木棒随手戳了戳那口棺材:“怎么这棺材这么薄?你娘做了这么多年青楼勾当,想来也挣得不少啊,怎的连一口好一点的棺材都买不起?”
那青皮顿了顿,大笑起来:“哈,我懂了,你老娘的钱莫不是拿去养了姘头吧?哈哈!”
一群青皮再度哄笑起来。
其中又有人道:“听说这荡妇的姘头是旁边开客栈的破落书生。这客栈一年到头也不见几个人来住,偏生还能开得稳稳当当的,怕不是这荡妇拿钱在养着吧?”
“那客栈老板呢?让他出来说话呀?”
几个青皮环视一圈,从人群里抓出了脸色惨白的客栈老板。
“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们讲讲你和隔壁寡妇的秘密小故事呗?正好爷今个无聊,找找乐子。”有青皮拍拍客栈老板的脸颊。
“呼。”客栈老板吐出一口气,咬了咬牙,面色忽青忽白。
最终,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大声道:“我和这家的妇人是清白的!”
“我们从未做过苟且之事,她也不是那种为了钱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
“她一直在做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一天忙到晚也挣不下几个钱,但是就算如此,她也在很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
“你们,凭什么污蔑她!”最后一句,这中年书生模样的客栈老板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
他这一辈子,和谁说话都是小心小声,和和气气。
唯独这一次,他咆哮得像呲目的野狗。落魄,却狂躁。
那深深低头的少年脸上似有晶莹滑落。
“哈?!”一个青皮一脚踹翻了这个中年老板,“这个时候你还嘴硬?”
先前那持棍的青皮冷笑道:“不愧是姘头,人都死了还要袒护这个贱人。”说着用力在棺材上重重一敲,那薄皮棺材哪里挡得住,顿时就被砸破了。
这时那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少年终于抬起头,微微转头,看着那十几个青皮,看着那群挤在院门口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少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娘,不是贱人,也不是荡妇。”
“她这一辈子堂堂正正,没有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
“更没有,对不起我爹。”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是句句清楚凌冽,吐字如刀。
他的话一说完,那个砸破棺材的青皮笑道:“你个小崽子,说话倒是烈的很……”
他话音还未落地,少年猛然扭转身子,箭步窜出,一直藏在身侧的右手瞬间挥出。
金色的晨光里,一道刀光划过,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半条手臂,砸在了地上,血花四溅。
“呃…呃…”那个挥棍砸坏棺材的青皮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整只右臂齐肘而断,鲜血狂喷!
“啊!!!”这个青皮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左手握着右臂的残根,面目扭曲地蜷曲起身子。
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叫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