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以吴忠现在看来。你领了五千军士出府,军中一定有张家族人与张员外通风报信。”
吴忠轻飘飘的言语如风,一时表情麻木却心静如镜。
吴忠事不关己一言却在杨恩胸中荡起了万丈波浪、百丈惊涛、一时若水花拍脸,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难道,还真是张疯子犯上作乱不成?……”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胆子也贼大了一点吧?就张家那几千号族人,也能攻进郡城内?……”
“贫道还没眼瞎呢!张疯子难道长了翅膀?城高墙陡,还隔了一条护城河。吊桥一收,如何入城?……”
杨恩自然知道:孟婆郡虽是兵家必争之地,要是没有泰山压顶的兵力与众多攻城器械,结果只有八个字:望城莫及、望河兴叹!
“杨公子,实不相瞒:张员外已经入城了。不但捉了杨太守,还捉了在太守府吃喝的士绅大户。……”
吴忠心中明白,这是张杨两家为各自利益而引发的一场恩怨。那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都是糊弄百姓的一个个好听说辞。
当今天下世家大族间的利益纷争不止,根源自是如出一辙:谁主政、谁受益。
杨家主政肥了杨家,张家自然要夺位。张家有张锋这一个“员外散骑侍郎”的头衔。其实明白人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吴家也想夺位。只不过,吴家中拿不出一个像样的头衔来。吴忠虽然一脸猪相,心头还是万分明亮。不但吴家想夺位,费家又何尝不想夺位?因为主政之后,只需一纸文书手令,那些士绅大户为了避开朝廷赋税,名下产业都要挂名一郡之长名下,年关产业分成如流水、更是日进斗金。
吴忠一言惊了杨恩寒毛冰凉如刺,一根又一根插进了身体,那是锥心疼痛万分。
杨恩没想到被张锋打了一次遭遇战,更似两军交战被人夺了后方大营,如今身在幽嫣谷却成了孤军深入的“败军之将”了!
杨恩自是万般不服气,径直又上前补了吴忠重重一脚,吴忠大叫了一声“哎哟”,虽然是满面委屈,但也是无处发作。
杨恩面色狰狞,青筋暴起如砂谷裸露交叉的树根,横七竖八的青筋更在抖动跳跃,若有所思的异常吃惊疾呼道:“吴胖子,再说一次?张疯子难道还私造攻城器械不成?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就这一点,足可让张家鸡犬不留!”
吴忠倒没有因为杨恩吃惊也变得吃惊。此时此刻,更得用冷淡的言语来浇灭杨恩心中的火气,故而缓缓如林泉般说道:“杨公子,那倒还没有。但是你可别忘记了,还有一个盐铁事杨欣。……”
杨恩一听“杨欣”其名尽如孟婆江水一泄三千里的鄙视。像杨欣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除了借老王镖局的势力“狐假虎威”之外,城下守军如杀鸡屠狗宰羊般的能以一敌百杨欣这样的儒生。
吴忠见杨恩一脸不屑,故而又缓缓说道:“杨公子,杨欣虽然不值一提,但从老王镖局带来的两个随从可是功夫了得。……”
“上一次查封盐铺就吃尽了苦头,要不是稍微使了一些手段,根本就封不了杨欣的盐铺。……”
“这一次,两个随从以一敌百伤了无数守军。这是两个儒生的里应外合啊!……”
杨恩听了这一茬,突然对天底下的儒生更是恨上加恨,没有最恨只有更恨,恨不得抽筋拔皮、挫骨扬灰,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两个天煞的儒生:文儒生,喝了五石散兑酒要上天武儒生,仗了刀枪撩动朗朗乾坤。张疯子肚子里藏的笔墨纸砚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下九流。……”
杨恩一时明了,缓缓收回了长剑。眼珠环视了一眼天罡地煞阵,若有所思的说道:“好了,吴胖子,贫道都知道了。贫道量张疯子也不敢做出格的事儿。待白莲社灭了幽嫣谷墨家,再借天罡地煞阵一用,定能灭了张疯子的威风!”
杨恩却一时反常的平静了,可吴忠却一时急如热锅里的蚂蚁、漩涡中的走兽,伸手疾呼道:“杨公子,恐怕来不急了!方才张员外给立了军令状:半个时辰之内若太守府军士不能回府入营,张员外要以乱军之罪斩了杨太守。”
”杨公子,这一路黑漆漆的,只怕一个时辰差不多呐。”
杨恩先是一惊,转念思索了三个眨眼的功夫,自以为如果一个赋闲的员外要斩一个在位的太守,好似还没有这样的先列。
杨恩一时多了八分自信,运筹帷幄道:”吴胖子,你赶紧带军士回府入营。待踏平了幽嫣谷,天罡地煞阵捉了张疯子,步军校尉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