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大师欧冶子曾为越王铸造一把短剑,使用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以百人血浇注其中,在刀神死忌之日,剑成。”
“那又如何?”云蜇不能理解,“此剑最多也只能算是宝物而已,吴宫稀世奇珍无数,也不至于在乎区区一把剑,难道仅仅由于它是刺杀姬僚的凶物?”
“相剑大师薛烛曾说,‘此剑逆理不顺,臣以杀君,子以杀父。’后来越国将此剑献给姬僚。姬僚视其为至宝,但最终却毙命于此剑之下。“
云蜇明白,这个阖闾可能忌惮传言所说的“臣以杀君,子以杀父”,害怕此剑不祥的传说给自己带来灾祸。
“义父,宴青只是一个亲随,他杀了大王,有什么好处?既然做出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指使,若不是有人指使,此人定为敌国的奸细。”
要离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岁不满十的“孩童”,这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该有的见识和眼界么?
“义父,您别这样看我,我也曾跟随父亲学习兵法,对于朝堂之事,略懂一二。”
“跟父亲学习兵法?”要离眯起眼睛,“你是将门之后?”
云蜇点点头,“孩儿以前对您有所隐瞒,我的父亲曾在宋国为将,后战死疆场,但常受其熏陶,也略懂一些。”
“原来如此。”
“如今宴青不见踪迹,一定是躲起来了,梅里城,如此之大,若无目标的去找,则如大海捞针。”云蜇继续说道,“他既然出不了城,一定还在城里。我有一计,可让宴青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此人既然能成功刺杀大王,必有智计跟勇略。”要离眯起眼睛,“就算你聪明过人,但毕竟不过一红口稚子,绝难与之匹敌,你何来的底气?”
“一个人,若身处绝境,只要看到哪怕一丝机会,便会奋力一搏。孩儿曾经被困于悬崖之上,无路,无粮,堪称绝境。如此下去,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云蜇缓缓说道,“当暴雨来临,河道水满,我纵身一跃,哪怕有半点差池,便会粉身碎骨,但这却是我逃出生天唯一的机会,最终,我落在了河里。宴青的处境,和我一样,只要给他一丝机会,我相信,他也会奋不顾身。”
“有把握吗?”
“没有十成,但值得一试。”
要离看着云蜇自信的眼神,越来越觉得,此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义父,此计若要成功,还需要伍大人的支持。”
“伍大人?”
……
要离已经出门,伍子胥交代的事情,向来不敢怠慢。他早已令渔帮上下,根据画像搜寻宴青,但宴青仿佛消失一般,毫无踪迹。但他始终相信,宴青还在城内。如今的梅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宴青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逃出城外。
按照云蜇之言,他需要演一出戏,而在戏里,他并不是主角。
两天后的清早,雪已停。
街道上,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一队车马,浩浩荡荡,从南门驶进城。总共六七乘,看起来豪华至极。酒肆里,几个粗犷的酒客,大声议论,“这是晋国出使吴国的车队,听说,为联商而来,带了很多的朱玉宝器,准备送给大王姬僚,还为庆忌公子准备了一把龙首雕弓……”街道两旁站满许多好奇的看客,也在纷纷议论……
车队朝着王宫徐徐而去,马蹄飞扬,车辙滚动,卷起层层泥尘。
一天以后,出使的车队又出现在街道,此时已经是傍晚。按照惯例,外国来的使者,一般都会入住王宫,而车队却在梅里城最豪华的客栈一品居住了下来。
于是,人群中又有流言;“连下榻王宫的礼节都免了,看来大王是没有给晋国脸面……”
从车队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年逾40的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是矮壮的身材和丑陋的脸颊与其使者身份,似乎并不匹配;而后面则跟着一个8,9岁的小孩,眼睛大而圆,看起来俊俏无比。
使者径直走进大堂,面露不愉之色,似乎还有微微的怒气,“明日就离开此地,返回晋国,吴人蛮横,吴王更是无理,我等来此,本为联商,他竟然避而不见!”
使者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