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觉得生活挺美好的，小口小口地把啤酒吞进肚子里。风里的凉意逐渐浓厚的时候，我就回去洗洗睡了。

再遇到莫从，话就更多了。我暗想以后我也得，自由自在，四处游荡。那时也不明白碧落所说的：“每到一处，就要租下一所房子，把住的房间涂成自己喜欢的颜色。等她摸清这个城市的脉搏了，她就到陌生的地方去。体验从陌生到熟悉的距离，在一次次蜕变中老去。”原来是件很寂寞的事情。

又隔几日，莫从生日，问我是否同去光子家玩耍。我自然应允了，可一时间却想不到带什么礼物好。像她这般千山万水走遍，苦难中成长的女子，应是什么都看淡了。打车去朋友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小乌龟的，眼前顿时一亮，我想莫从家鱼缸不是空着的吗，就送她这个吧。然而到了哪里，却发现她朋友和我想一块去了。可是莫从只有一个鱼缸啊。

莫从说，这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看得出来你喜欢这里。可是他也算是行者，是过客。你不可能为这里停留的。

我说，我也没想我停留下来，随缘吧，你不要说破，这对小乌龟我来送，你就给她买点护肤品吧。

她亲手把小乌龟放到鱼缸里，鱼缸一下子生动起来。看得出来，莫从是喜欢我的。关于这个荒谬的世界，关于我为什么要行走，她是无法理解的。

我陪着她一直聊天喝酒到深夜，很奇怪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却能一直说下去，那种与君笑醉三千场不诉离伤的感觉很让人痴迷。后来她靠桌子睡着了，我找了条薄毛毯给她盖上，然后环顾四周，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窗明几净的，并没有可做的事。然而我不想回去，也没有一丝睡意。就拿了条椅子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夜色很凉，侵蚀着我每一寸裸露出来的肌肤。我突然就想一直这样坐下去，像当初这样看着碧落，看着晨，抬头是遥远神秘的苍穹，回头是我喜欢的人均匀的呼吸。

天快要亮的时候，莫从醒了，起来找水喝。喝完水就不睡了，陪我在阳台上坐着，问我以后的理想是什么。我突然就冒出一句顾城的诗，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莫从就笑了，在我的额头上轻弹一下。说：你还挺有志向的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想的，都只是家里人，和周围的一切。

然后彼此就沉默了。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天，有些星星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天要亮了。星星是属于夜的，就像莫从是属于这里的一样。

早晨起来，路上看到早起的老人在打太极拳，我突然就想，我老了以后，会在哪里呢？这座城，终究不是我要长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