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这么一说,高杰倒不好说什么了,要是说太子没有眼光,那岂不是说连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吗?不过高杰还是提出,要派两千骑兵加入保护太子南下的队伍。
对于这个提议,朱慈烺虽然有些头疼,却也不得不答应下来,这样总比被这个军阀单独控制要好得多。当然了,高杰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也确实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这一点朱慈烺还是看得出来的,但是他却不为所动。
在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前,在缺乏有效制衡力量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成败完全寄托在人家一时冲动的承诺上,像这种白痴才会做的傻事,他才不会去做,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就连另一时空里鼎鼎大名的郑家,后来还不是照样自顾自地跑到某个小岛上去当起了土皇帝。
既然信奉人性本恶的哲学,朱慈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当然是故意扯开话题,还在酒宴之上频频劝酒,不但再次忘记了不能多喝的行业大忌,还置给大行皇帝守孝的礼制于不顾,最后,兴奋过度又太过劳累,饮宴刚刚结束就偏偏倒倒地在张三等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酒醉醒来的朱慈烺暗叫惭愧,庆幸自己没有被老天爷再次无理穿越的同时也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喝醉了。
这时,就听到军帐外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等出了军帐,看见空地上一排排的骑兵正在站队,马匹打着响鼻,马蹄不停地踢踏着,李成栋正大呼小叫地下命令指挥站队,连太子军的孙大壮、张三、祁八等人也在有样学样地指挥自家军队排列队伍。不远处,史可法和高杰正说着些什么,高杰一副恭敬受教的样子,胖子郑元勋却远远在一旁站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人家说话。
来到众人面前,发现高杰派来保护他的这些骑兵全都是高杰的精锐部下,朱慈烺自然又勉励赞扬了众军一番。这时史可法与高杰众将也走了过来,高杰认真地对朱慈烺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率军护送太子去留都。不想被军阀控制的朱慈烺当然推辞,不得不对高杰再次强调了镇守扬州的重要性,好说歹说才打消了高杰的念头,怕高杰又生出什么念头来,朱慈烺赶紧和史可法一起与高杰众将正式告辞,率军匆匆离开高杰军营。
由于从扬州到仪真不足百里,太子军又有了两千精锐骑兵的加入,顺利忽悠了高杰的朱慈烺只能率大军沿运河官道朝黄德功的驻军方向行进。
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劝阻太子殿下,又担心现在主力已是高杰部的太子军和黄得功部发生误会,史可法不得不先行一步,说是要让黄得功作好奉迎殿下的准备。
看到史可法带着从人先行离去,朱慈烺的心里不禁又打起鼓来,先是安排方以智去留都联络文人士子,为自己大造舆论,又安排张同敞去执行秘密任务,在淮安的路振飞又忙着将遗诏宣示百官,因为不放心长公主,连杨凤鸣、李士淳也被留在了淮安。朱慈烺发现,自己手里简直没有可用的人手了,孙大壮勉强能算一个,要想祁八和张三那两个憨货给自己出什么主意,还不如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至于刚加入的那个胖子郑元勋,精神还算可嘉,可智商嘛?很可能也属于比较着急的那一类,于是朱慈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高杰派给自己的李成栋。
回过头,只见李成栋头戴祥云樱饰兜鍪,穿着对襟胖袄,外套吊挂锁子甲,系着一领红色绣衫,正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缓辔而行,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奇怪的是,与他并辔而行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挺直了腰板坐在马上,稚气未脱的脸上故意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可惜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怎么也掩饰不了内心的兴奋之情。
看到李成栋身边的少年,朱慈烺心中猜想这少年就算不是李成栋的儿子也是他最亲近的人,当下拉拉缰绳,让马慢下脚步,打算与李成栋并辔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