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制着精美金色缠枝纹路的茶杯,轻轻落在瓷碟上,项清用细软的帕子擦着嘴边根本不存在的水渍,轻轻叹了一句。
“已经两年了……”
站在一边的劳伦斯,为她空了的杯子里添了半杯水,又回到了一动不动的模式,像个栩栩如生的雕塑一样立在一边。
……
好吧,她就应该知道劳伦斯不是那种喜欢多嘴的八卦型管家,想来旁敲侧击也是没用的,直球吧!
“劳伦斯,有关庆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项清特意问得很含糊,不过这也是她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了,问题若太过仔细,反而容易让人察觉出不对来。
劳伦斯将手放在胸口,微微俯身的姿态,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嗯……这动作好帅,好想也做一个试试……如果用这副身体的话,效果应该很好吧……
“……今年各个领土的城主应该都能赶来,是否让衣帽匠上门一趟,缝制新的礼服?”
城主来不来……跟我有关系?
“嗯,就这样吧。”随口应下,项清看着咖啡碟上的花纹,又陷入了纠结。
话接不下去了……看来劳伦斯这里,一时半会儿是套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不然,要去迪瑟斯或者卡特里娜那里试试么……
不……果然还是应该再考虑考虑吧……
身为社交恐惧型死宅,因着不想踏出家门半步的心理,在项清拖拖拉拉、犹犹豫豫中,王国庆典如期到来了。
作为十元老之一,项清在庆典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就被迪瑟斯派来的马车接到了圣城,晚上休息用的房间,自然也还是她登录游戏时出现的那个房间。
圣城作为圣王女的城堡,一般人是不允许在圣城内部过夜的,如十元老地位特殊,才会为他们在圣城内各自准备一个专属房间。
不过在游戏里,项清极少会到这个房间里做休息这么浪费时间的事,而发现不对的那天后,她就回到自己的府邸,再也没踏足这里半步,所以像这样在这个房间好好休息,竟然是记忆里第一次。
正着睡,侧着睡,斜着睡,趴着睡,项清就像是时钟上的分针一样,在柔软的大床上转了360度,连被子都不小心踢下去三次,却依旧睡不着。
因为陌生的环境,加上担心接下来的庆典,一向只有睡眠质量值得骄傲的项清,难得的失眠了。
不是项清不困,是她脑袋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片段,思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会儿跳着踢踏舞,一会儿迈着八字步,快把她折磨的神经了。
算了,躺不下去,还是起来吧……
项清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白色的长睡袍几乎拖地,幸好她现在睡觉都习惯把头发束起来,不然连起身都跟浑身布满引线一样。
地上铺满了毛绒绒的地毯,光着脚也不会觉得冷,项清踩着地毯上的花纹将窗户推开,走到了阳台上。
天空是暗沉的宝蓝色,没有星星,太阳失去了白天的光芒,变成了一轮银色的圆盘,如同项清那个世界的满月。
卡亚西王国的天空,只有太阳,没有月亮。在白天耀眼灼热的红日,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渐渐失去温度,到晚上就会变的如满月一样,而且太阳也不是一直固定在一个点。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项清能够用肉眼辨别出来,太阳在天空的位置有了细微的变化。然而,当她往雅萨西帝国上空看去时,却只能看到一片混沌。
是的,一片混沌。
像是看某些年代久远的动画,又好像隔着一层不断波动的薄膜,光线扭曲成一片然后打上了马赛克。
这个现象不仅仅出现在雅萨西帝国方向,围绕着卡亚西王国的四周,极目眺望,在能看到的最远处,好像都是如此,就如同……
一个巨大的人工温室……
如果不仅仅是卡亚西王国,连雅萨西帝国都是如此的话,再加上两国之间偶尔放晴的迷雾草原,以及不定时发生在草原上的战争。
这个状况,难道不像是两个被囚禁在罐子里的蛐蛐,时不时被放出来进行殊死搏斗么?
……
镶嵌着金属薄片的鞋底敲击地面,发出吭吭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如此聒噪。
迪瑟斯皱了皱眉,这声音即便他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依旧没办法习惯。但是没办法,他的平日穿的鞋子几乎都是这种镶嵌金属,或者干脆就是全金属制成的,而一些真正意义上的便鞋,他却从来没有时间去穿。
当上侍卫长有多久了呢?从他四十岁那天起,距今也已经快三十年了吧,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啊……
沿着回廊向前,再拐过一个弯,就是十元老在圣城统一分配到的居所,他的房间,就在那位大人的斜上方。
按照那位大人的作息,此刻定然已经睡下了吧……
即便相识六十年,同事三十年,当他站在那位大人面前,依旧会如同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脚步一转,出现在另一侧回廊中央的,是两个明明该在四处巡逻,却不知为何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侍卫,他们仰着头,也不知在看什么。
这里是十元老的居所,若是出了差池,后果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