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毫不避讳的凝着那双苍老的眼。

萧彦身影修长。

伫立在最中心的位置，傲气幽浮，又隐没着暗暗的怒。

不甚明亮的几何光线在地面折射成几条琥珀色的影子。

他的样子被朦胧的看不清楚。

萧彦察觉到手臂上的力松开，他挑了下眉。

一手划开一抹空气，背身往前走。

他刚抬步。

萧平和音色无奈泄了口气，“你非要走我的后路吗？”

萧彦连头都不曾回。

他稍偏了脸，余光扫进升腾着白雾的茶水，眼底顿时迷蒙气一层水汽。

“不要拿你做的那些事跟我比，让人倒胃口。”

在外人眼里，萧家是名门世家，祖上几辈的功勋都是羡慕不来的。

只有萧彦知道，他的父亲做了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才一路爬到这个位置。

萧平和的站立的脚步有些虚浮，险些跌倒，他扶着沙发扶手，“好好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客厅上方吹下来的冷气打在脊背。

萧彦只觉得脊背的热汗都被吹凉，他始终站在原地。

对萧平和的退步没有半点的喜悦。

只淡然的收回眸光。

“你们是想让萧家出两个混账吗！”

萧老一直着沉默保持中立态度。

却只等到这件事不高不低的结果，原本就被被萧平和的那一巴掌气的不轻。

二人听见萧老低吼。

一同转头看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大相径庭。

萧彦波澜不惊的眸子黑白分明，瞳底慢慢溢上一层惊愕。

他怔住。

难以反应，萧平和刺耳的尖锐的惊呼声刺进耳膜，“爸！”

他急步跑过去。

接过瘫晕倒地的萧老。

方才的落寞被突兀的状况击溃，萧平和忙扭过头：“快去开车！”

江丰年将车开出萧家的地界，便平稳停住。

他眯着眼，随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程辰，“自找苦吃。”还没忘记冷嘲热讽一句。

程辰虽然心中有气，却强忍着不敢发作。

“叔叔！”她用力揪过纸巾，小心的擦去眼底的泪痕，“是萧彦哥哥拜托我的，他好不容易求我一次”

江丰年倚着靠背等程辰收拾干净。

他盖着眼皮。

模样深思着什么，语重心长道：“在萧家人面前我打你一巴掌是给你留了面子，保住了程家和萧家的关系。”

“我知道”程辰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不满。

她嘟囔着嘴巴。

一侧的脸颊红成一片，拿着纸巾轻碰过去，便痛的嘶出一声。

“以后不要在做这种事了。”

江丰年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语气放轻了许多。

程辰随意的点头。

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江丰年收回眼，手打转着方向盘，“你瑾月姐快回国了，如果她知道你帮萧彦做了这种事，她会给你什么脸色？嗯？”

镜子里程辰白皙的脸蛋顿时僵住。

圆滚滚的眼珠子里似乎瞬间浮起一层水雾，湿蒙蒙的盖在清明的眸子上。

她额头的刘海盖住了眉毛。

脸色微动下，眉间也跟着绞了起来。

“叔叔，瑾月姐她的刑期”程辰明白这种场合下这个问题是禁忌，她心脏跳的极快。

江丰年忽觉左眼皮跳了跳。

一阵卷杂着尘土的风从车窗外剧烈划过。

从车身驶过的车子速度飞快。

他没认清车牌，却认得那是谁的车

夜里两点。

秋风卷动着空气，浸凉了月色，窗外似乎下起了蒙蒙细雨。

落在玻璃上很快形成一张透明的水幕。

林缈侧睡着，她翻了两下身子。

在黑暗里睁开眼，手机屏幕的光倒映在脸上，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发送出去。

她敲着屏幕等了许久。

寂静的夜却没有半点变化。

床头柜的抽屉被打开，林缈拿出药瓶，不管不顾的往手上倒了几颗白色的药丸，一股脑塞进嘴里。

一口咽下喉咙。

半滴水未下，便蒙头闭了眼。

那夜的雨似乎越下越大，天快亮时还伴随着几道闪电，在昏暗的天空劈开一道不规则的光柱。

林缈发了几十条的信息。

一条也未得到回应。

她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赶到花店，刚刚过了九点钟。

街上的行人无一例外打着伞，挤攘从身边噌过去，空气里的湿气被互相带动着扑到脸上。

林缈屏着呼吸贴着花店的门把手从包里摸索着钥匙。

街道的脚步声纷乱。

夹杂着轮胎驶过水滩的声响，以至于到打开门，她也没注意到一直站在身后的男人。

她走进收银台开始清点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