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一声闷响。
剧痛从背后袭来。墨利斯惨嚎并跪倒在地上。当发现疼痛来源时,他用手摸到了一支箭。
不可能,他惊骇地想。不可能射中我的。
人群从呆滞到哗然,过去了几秒钟。
这些精悍的船员们反应迅速。当彼得斯拔出剑并咆哮出声时,他们就蜂拥着往船舱跑去。
他们吵吵嚷嚷,但没人多问一句话。
受创的肌肉紧绷,墨利斯有一刹那脑袋空白。当他回过神时,
“是弩箭,没射中心脏。”他听到彼得斯说。
我死不了。墨利斯后怕不已。
这个黑胡子的伊埃丁人快步跑上高台,他小心地扶着墨利斯右肩,按住他的左腋。他有意识地挡在他身后。
“别过来!”他厉声对不安的艾普莉儿说,“你跟着叔叔们去船舱!”
“可是……那里真的很臭,爸爸。”小女孩眼中闪烁着惊恐与抗拒,她不满地反驳,她还未完全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但彼得斯没空搭理她了,他严肃地问墨利斯:“敌人在哪里?”
“在船头方向的海上,大约1英里左右。”墨利斯强撑着说,他的左手已经失去了知觉,“是海盗。”
“你的视力很好。”彼得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拿剑的手小心地拎住艾普莉儿的衣领,并搀扶着受伤的墨利斯,“这混账的弩也很厉害。”
“不是人类的力量。她让箭支越过了一段距离。”墨利斯避开了他的眼睛,低声说,“这仗没法打。”
三人往船舱中走去。
“对方有火炮吗?”彼得斯问。他没有在“不是人类”这一点上纠结,也没有质疑墨利斯为何能在黑夜中看清1英里外的东西。
“没有”墨利斯回忆起他在“啤酒桶号”上的遭遇,下意识回答:“他们人数跟我们差不多……”
“那就能打。况且……”彼得斯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无路可退。”
后边是暗礁遍布的浅滩,墨利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
他们走进了船舱,这里咋咋呼呼的声响不绝,一部分拿起武器的人在领航的罗伯特指挥下往甲板上走去,他们要收起抛下的锚。另一部分人走向船底充当桨手。
要把船开起来,才能战斗。
“但是,有一个……不是人类的东西。”墨利斯皱着眉头,他决定把现状解释清楚。痛楚如蛇牙咬住了他的左边肩膀,他面色苍白地对担忧的艾普莉儿做了一个笑脸,“她很强大。”
“没关系,提瑞尔是人类的世界。”彼得斯露出牙齿,狂气十足地回应。
“可是……”墨利斯住嘴。
“提瑞尔不只有弗伦啊……”这句话他终究没能说出口。
……
墨利斯趴在铺子上,伤口一直在流血,并且疼痛难忍。他的意识有些模糊,这一箭洞穿了他的身体。箭支直没至柄。
船舱里的人走了个干净。敌人并不远,如果他们没能把船开起来,等待“伊埃丁美人号”的将是被撞角凿穿的命运。
亨利路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一向跳脱的年轻人面色凝重。他是倒数第二个离开船舱的。为了能上去战斗,这家伙特地用手指刺激小舌头,把肚子里的酒水吐了个干净。
最后离开船舱的是巴雷斯,水手们推荐这家伙来帮墨利斯处理箭伤,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的手艺绝对一流。
然而等墨利斯亲身体验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他用两个小勺子撑开墨利斯的伤口,并找了根钎子费劲地把入肉极深的弩箭撬了出来。
全程没有任何的除菌工作。
“在我们那儿,给贵族老爷们抓来的珍贵野兽就是这么处理创口的。”巴雷斯拍着胸脯道。
当他这蒙古大夫的一套流程做完,墨利斯差不多只剩下出的气了。
因此,巴雷斯式外伤处理的最后一环,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