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姑娘也许是认识他,所以在见到他时,便就是直接递了上一壶美人酒,并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了一杯。
她说,
“你昨日的表演真好。”
他说,
“谢谢。”
她说,
“只不过,那支舞蹈更好。”
所以他说,
“是的,更好。”
他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并和那个小姑娘碰了碰杯,笑了笑说,
“毕竟,无论如何,还是那席红衣才更加亮眼。而我,也到底不是那人人都喜欢的,千娇百媚的美娘子。所以,不及那舞,很正常。”
所以,就在现在,他放下了酒,便就拾起了琴,就摆在了最显眼处。
轻轻地弹,醺着弹。
席间似有流水,流水潺潺,只唱的人心如错。
弦填处,何处追来的春来放,只是香遍了山下八百花。
花锦簇,人锦簇,人人锦簇,处处锦簇。
花团里,簇拥了墙后的那三千座。
三千座矮椽楼阁,三千座雕梁画栋。
其中住满了穷人,富贵人,好人,不好人。
香放里,八千道。
烟华唱烟柳,何处秉西风。
柳枝叠落长向蕞,花田放错蝶心怜。
却是不知何处吹来的清凉好风,只是风凉了冷春,凉了整个洛阳。
春,好春,好春光。
……
她总该是个好美丽的女人。
一席大红妆,大红袍,大红斗篷,大红氅。
那是红,姹紫烟红的红。
红,倚翠偎红的红。
红,好红。
这样一个好红的女人,就总该是一个好会跳舞的女人。
所以,便随着一曲舞起,人道是哪里来的狐狸俏。
手指轻窝,却是不知偌时心偎了何处,人偎了何处。
也许就在那一日清晨,她终究还是化作了妖,诱惑了人心的妖。
所以,现在,她拾了桌子上摆的一盘樱桃,并挑开了上面依稀还见着的冰碴,放了一颗在嘴里。
甜,带着酸味儿的甜。
她站起了身子,望着那日的洛阳,那日的洛水,那日的他和那日的自己。
她说,
“春姑娘,再过两月便就是朝上的那个女皇帝的寿诞了。”
“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人总归是会出现在这里。”
“即是看着你,也是看着整个洛阳。”
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情,总是会有些身不由己。
她说,
“何必来看我?”
“自从我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处勾栏,便也就扯断了和那里的瓜葛。他来了便就来了,我又何必在意。”
“可是,”
老鸨急着道,
“他毕竟是你的……”
“够了!”
她说,
“够了。”
她好似是生了气,脸色都青白了几分。
她说,
“自那日起,我便就只是了春姑娘,一个陷落在了勾栏中的春姑娘。”
“至于那个人,又与我何干?”
她说着,笑着,脸上带着些凄凉色的笑着。
她说,
“毕竟,我也只是些可有可无的角色。他是,他也是。又能算得了什么。”
春色,春光。
好春光,好冷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