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映满整片天空,被残阳照得通红的云层也透着别样的凄美,西斯莱雅身披晖光漫步于长廊之中。多诺斯已睡下,她也要继续她那未完的工作。
傍晚时分的工作是乏困的,她刚刚给多诺斯讲了好几个小时的故事,如果她是自己的听众,她一定会选择回来睡觉。
“这样平淡的生活还真是无趣……”她这样感叹着,再次拿起了上午随意略过的文件,试图从工作上消磨些时间。
“消磨时间……迎来夜晚,接下来又是光明,循环往复……生活,呵,真是无趣……”
她做着感叹,望着被地平线割开的残阳,一边翻开文件,笑着自己被生活折磨得狼狈不堪,又一边埋头苦干。
她的埋怨似乎得到了回应,生活不会一直这样平淡。
平淡,在某种层面上也就意味着幸福。可惜,幸福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灾厄这味调剂,它虽不会被人们喜欢,但在生活中也确确实实存在,当它出现的时候,人们无法抗拒,唯有用痛苦与泪水而渡。回过头来,才发现平淡一直就是本愿,或是奢求……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那声音不免让令人火大。在瓦纳卡尔布,可没有人敢这样敲门,更何况这里是总防务长办公室。
“进来!”
一名卫兵慌张闯入,西斯莱雅本该破口大骂,但她已经没了精神,只能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吃火药了?这么冲干什么!”
“总防务长!不好了!布鲁吉他…他出大事了!”
西斯莱雅宛遭晴天霹雳,她急忙扔下文件,一路紧随着卫兵快步飞驰。
不知何时,在诊室旁聚集了大量的医生与护士,不难辨认,他们全部都是来自其卡因研制组。
“出事!布鲁吉发烧,最多就是高烧!会出什么事!”西斯莱雅喝开人群,在诊室中只有帝拉姆与数名医生,他们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帝拉姆!这到底怎么回事!”
比起她的话,帝拉姆反倒是起了疑惑,看来是这样的,西斯莱雅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怕之处。
“你还不知道吗?这个医生马上就要死了,他感染了多诺斯所生成的急性传染病,与之前死掉的五十四名实验对象所染之病属于同种类……”
西斯莱雅气急败坏,当即吼道:“少胡扯了!抗体呢!还有!我和多诺斯接触时间最长,我怎么没事!赌局即将结束!现在又来这种事是吗!”
帝拉姆拿起布鲁吉穿过的衣服,将里衬翻出,那上面明显的黄褐色痕迹显露无疑。
“记得你看过的病理报告吗?从感染到病发共四个阶段,在脓疮过后就是发高烧,现在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要不是你的人及早发现,你明早就给他收尸吧!还有!要不是有抗体,他早就死了!接触时间?呵,谁知道这家伙体质这么差!偏偏这个时候中招!还有!如果你觉得他还有时间,你就继续和我吼!和我吼!”帝拉姆怒吼着,为了回应西斯莱雅,他同样不留余力。
此刻的西斯莱雅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挪动身体这种事她都已经做不到了。
布鲁吉被抬上担架,他的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但神情中却隐含着一份幸福。想必他在昏迷前,心中一定膜拜着希望,来自多诺斯给予他的那份希望。以及他那上扬的嘴角,还在向外界传达着他对那份希望的不舍与执着。
“帝拉姆……拜托了……救救他……”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但请你不要抱有任何希望……”
“他……还有生还的希望吗……”西斯莱雅的声音发颤,她多么希望这是噩梦,一觉醒来,一切如初……
“西斯莱雅,我不希望骗你,虽然研制组有剩余的抑制剂与试验型疫苗,但他的病期拖得太长,抗体早就失去了作用。我们目前能做的,也仅仅是帮助他延长那几个小时的生命,等待所谓的奇迹降临……”
这是西斯莱雅第一次为布鲁吉落泪,她硬装作无事,带着些许的哭腔问着。
“奇迹……有多少可能……”
“最起码不是百分之零……”
帝拉姆率众人火速前往其卡因研制组,诊室中只留下了她与卫兵,以及……那墙上的挂钟所发出的“嗒嗒”响声。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卫兵退至门外一侧,他能体会西斯莱雅的感受,今夜……她注定不好过……
西斯莱雅环顾四周,空荡肃杀的诊室依旧冷清,那病床上凌乱的被褥便是布鲁吉存在过的证明。只可惜……这一切都将随着今晚过后而消失殆尽……
一阵莫大的失落感瞬间击溃了她,她再也不去可惜隐忍着泪水,在那份泪水中,不仅有他对即将失去的故人的遗憾,也不乏存在着为那新建立起来的羁绊的惋惜。
短短的几分钟,她亲身见证了从喜至大悲,以及,再次落入了一份错不在她的巨大负罪感之中。那份负罪感来自于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布鲁吉与多诺斯。她甚至不敢想象之后的事情,这份事实不仅对她,包括多诺斯都是无比残酷的,这份亡者给予在世之人比死亡更为残酷的惩罚……
“布鲁吉……活下来……为了多诺斯,为了我……求求你,请别走……请别走……”
“菲米纳尼亚天神大人……这是我第一次向您朝拜……虽然我之前从未信奉过您。我恳求您……西斯莱雅,此生唯愿,布鲁吉……活下来……为了我,为了菲格纳先生,为了多诺斯,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