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这两天没有来公司上班,他桌子上的电话一直“叮呤呤、叮呤呤”地响个不停。
电器车间的车间主任高树江上来说,何佳的奶奶不在了,这几天何佳在家里忙着办丧事。
向子威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上,林其保打来电话说,老阿姨要坐车到青城去办事,班车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到。
老钟和向子威在等车时,讲到公司这几年挣的钱不知都到哪里去了,投资并没有明显地增加多少,而且生意越来越好,但是钱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好像陆广知都收起来了。
向子威说:“上次出差时,老板说这几年挣的钱全部又投到公司里面了,他自己并没有拿钱。”
老钟表情诡异地笑了笑:“老板拿没拿钱,这个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咱们这些局外人也不掌握他们实际的账本情况,具体钱都流到哪里去了,也许只有老板自己明白,至少大部分的资金流向,老板自己应该是清楚的。”
向子威说:“确实也是,最近几年公司的生意一直都很红火,应该不会没有钱啊。”
“我觉得,除了有一部分充实到了老板自己的小金库外,还有老板那帮负责帮他花钱的亲戚们,也从公司里面吸走了不少的血。”
向子威听人说过,这些年来,陆广知的亲戚们确实从他这里拿走了数目不小的钱。
陆广知的弟弟曾开林,陆广知曾经给他出钱,在上海开了一家公司。公司都开了好几年了,还会时不时地从陆广知这里拿钱。
不过最近几年,因为曾开林要的钱累计起来数额过大,陆广知就规定他必须限期内还给闳清,否则以后就不再给他钱了。
陆广知有一个表弟,博士毕业,以前曾在外企工作。
后来这个表弟跟风移民到了澳大利亚,然而,澳大利亚并不如他相像中的那么美好,他这样一个名校的博士,竟然在当地找不到适合他自己专业的工作。
而其他的那些既可以拿高薪又可以养家的工作机会,又与他完全无关。
没办法,这个表弟只好又重新返回到国内,忽悠陆广知在上海又成立了一个公司。
这个公司表面上是由陆广知担任企业法人,但实际上是由这个表弟来一手打理的。
这个表弟以公司需要运营成本为名,陆陆续续从闳清要走了几十万。而且,这个公司接到合同后,又在闳清进行加工生产,最后挣的钱又被这个表弟寄给自己在澳大利亚的老婆孩子了。
但这个表弟却说挣的钱都花了,请客户吃饭啦,跑生意啦,总之钱是不见了。陆广知甚至连给这个表弟生产加工设备的本钱都没有收回来。
相当于陆广知出钱帮这个表弟开了个公司,又帮这个表弟养他在澳大利亚的家人了。
陆广知知道真相之后,一气之下注销了给这个表弟开的公司,再也不理他了。
而陆广知的另一个表弟——老阿姨的儿子当初在北京买房子时,老阿姨也从陆广知这里借走了两万。
后来老阿姨看到不少亲戚都从陆广知这里拿钱,就有些后悔了。觉得儿子买房的时候,从闳清这里拿的钱有点少了,自己吃亏了。
于是,她又打着儿子需要买车的旗号,借机从公司拿走了五万。
而老阿姨的儿子这辆车的价钱,总共也不过才十万块钱。
向子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闳清是一个正规的公司,老板的亲戚能直接从闳清这里拿钱吗?”
老钟说,咱们现在讲起这种事情时,用的是“拿钱”,实际上他们都是以“借钱”的名义从公司支走的钱。不过呢,他们一旦从闳清这里把钱借走,那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除非是像现在曾开林那种每次借几十万的,老板要求他一定得还回来,否则以后一分钱也不给他了,他才不得不按时还钱。
向子威说:“如果一个人挣钱,周围一大帮人帮着花钱,那这样的话,公司挣多少钱也留不住啊。”
“唉,向工,你不知道,这种人多了,反正大家都这样,谁也不笑话谁,人人都还嫌自己要的少呢。就像老板的阿姨这一次去北京看病,不仅她来回的车票,就连她在北京出去吃饭的发票,都拿回来让闳清给她报销。”
向子威惊讶地说:“她这又不是出差,凭什么全都要给她报销啊。”
“人家就这波操作,反正她就这样做了,老板能拿她怎么办?好歹她也是个长辈,又是去看病,如果不报的话,别人会怎么说呢?所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签字报销了。”
向子威说:“上一次我跟何佳一起去吉林的发票回来报销时,她是各种阻挠,说老板签了字也没用,她就不报销,最后还是老板亲自发话了,她才不情愿地给报了。
现在她自己出去看个病,来回的路费就不用说了,可是她吃饭的费用也要公司给报了,也太过分了吧。”
老钟说:“这种人,你给她讲‘过分’这个词儿,她估计懂也装作不懂。她对待别人时,基本上就没有正常过,可是对她自己时,那却是各种往自己怀里捞好处。”
“可是在北京吃饭要花多少钱啊,而且这个钱不应该是由她儿子来出这个钱吗?他儿子在北京,难道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吗,这个钱也拿回来让公司报销,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老钟笑了笑说:“在她看来,她儿子的钱,也是她自己的钱啊。只要是和她有关的钱,花一分钱她都觉得心疼,她才不在乎别人嘲笑不嘲笑她呢。而且,她还有更过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