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夸奖,小子愧不敢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袁诣连忙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实话实说。袁诣,我观你举止有度,回答得体,恐怕你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吧?”
“抚军大人,小子的祖父乃是兴王府长史袁宗皋。”袁诣连忙回答。
“哦?袁宗皋?江西按察使袁宗皋袁仲德?哎呀!原来是故人之后啊!”王守仁惊讶道,“令祖乃是我的前辈,去年仲德去江西巡察时,我们还曾见面闲聊过。你既为仲德之孙,那就不是外人了,你就称我为伯父吧。”
“小侄拜见王伯父。”袁诣连忙顺杆往上爬,原来祖父和王守仁还有这种关系啊。
“来,诣儿,这位乃是临江知府戴德孺戴大人,这位是赣州知府邢珣邢大人。”
“戴大人,邢大人。”袁诣连忙拜礼。
“哈哈哈,诣儿啊,仲德在你满月的时候还特意书信告知于我,可惜那时我被贬贵州,不能前来,今日终于见到你了!对了,你怎会离家?又怎会遇见这朱三?”王守仁将袁诣拉到下首坐下,返身回到主位问道。
“伯父有所不知,祖父本打算让我去南直隶国子监求学,结果途中见两人被宁王府侍卫追杀,小侄稀里糊涂的救了其中一人,但小侄两人慌忙逃命,路遇大雨,见到一所宅院,便敲门借宿。哪知刚出狼穴又入虎窝,这宅院被一所匪贼霸占,他们屠了那户人家满门,只留下年轻女子供他们凌辱,还在附近村落进行抢掠,光抢夺的女人就有十余人。小侄两人用计将那伙贼人击破,探得他们乃是宁王府凌十一手下,他们为了争功,不惜对九江周边烧杀抢掠,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朱三贪色,那凌十一为了讨好朱三,星夜接了朱三来宅院,却被小侄擒住,这才拿了他的人头来南昌。”
“哦?凌十一,我知道此人,他乃是鄱阳湖大盗,听说武艺十分高强,你们两人怎能将他击杀?还有,南昌城乃是宁王老巢,你怎么会知晓我们就一定会攻打南昌?南昌城虽破,但也是这一两日发生之事,一般人恐怕不会这么快知晓吧,你又如何能肯定我等一定会攻下南昌?”王守仁疑问道。
“这也正是小侄要向伯父相告之事。小侄隐隐觉得,宁王除了有那些江洋大盗,更有教派中人暗中协助,这件事情非同一般啊。那凌十一武功确实厉害,小侄敌不过受伤倒地,后有一黑衣男子突然现身,一招就将凌十一杀死,非常厉害。开始小侄以为他只是那种路见不平的侠士,但后来朱三被擒,那黑衣人好像有意躲着他,到了后来甚至动手杀了朱三,随后消失不见。小侄以为他是在保护什么人,在迫不得已下才出手杀了朱三。小侄又想起了被宁王侍卫追杀的那人,那黑衣人会不会就是为了保护那人才杀了朱三。至于伯父攻打南昌一事,正是听那被小侄所救之人所说。至于伯父能不能攻下南昌,这个实在不能称作问题,在天时人和尽在伯父这方时,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袁诣前半句亦真亦假,后半句则是不大不小的拍了拍王守仁的马屁。
“那你救那人是男是女?现在何处?”王守仁直问中心。
“是...是男的,我们处理了那些尸体后就分道扬镳了。”袁诣还是不忍说出许凌烟。
“唔...”王守仁起身左右踱步转圈,戴德孺与邢珣也是一脸沉思。
“看样子宁王造反背后还牵扯着一些我们不知道之事。从诣儿的话中我们得知,这隐匿的势力之前乃是与宁王沆瀣一气,互相利用,但是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双方闹翻,所以宁王才会派侍卫捉拿这些人。由于这隐匿的势力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早已深深扎根在了宁王势力内,所以才有了那黑衣人认识朱三的说法。由此可见,这黑衣人的现身击杀凌十一,目的是要保护那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之人,但他本身是不愿意动朱三,后迫不得已只能动手灭口。诣儿,你错过了大好的机会啊,你救那人一定是个大人物啊!如果能将他抓住,或许我们能有更大的收获啊。”王守仁通过袁诣的只言片语,就紧紧抓住了整件事的门脉。
袁诣心里也不由的叹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隐瞒的够多了,王伯父还是能够抽丝剥茧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王守仁见袁诣苦笑,拍了拍袁诣的肩膀宽慰道:“好了,此事不用太过纠结,你既然来此,便安心住下。待叛乱平定,我派人送你去金陵求学。”
“伯父,此番前来,就是想为平叛尽自己的一份力。请恩准小侄跟随在伯父身边,杀敌平乱!请伯父成全!请戴大人与邢大人成全!”袁诣起身跪行大礼道。
“这...”王守仁犹豫不决,毕竟战场之上可是会流血丧命的。他看了看戴德孺和邢珣,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就让这小子跟在大人身边吧,如此他既能增长一些见识,大人也能护得他安全。”邢珣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好吧!袁诣,那你就扮作我的护卫吧?”王守仁最终答应。
“谢谢伯父!谢谢邢大人!谢谢戴大人!”袁诣高兴道。
“谢我干什么?我又没说话。”戴德孺不禁莞尔。
“对了,诣儿,你父亲东平还好吧?”王守仁随口问道。
“伯父,您记错了吧,家父名号西平。”袁诣心里一笑,王守仁果然够谨慎,这个时候突然试探。
“啊?瞧我这记性,哎,老咯!”王守仁摇头笑道,“毕竟叛乱未平,你可留在我身侧,待我处理完政务后一同返回兵营,我估计宁王的部队离南昌也不远了。”
“谢伯父。”袁诣心里一阵高兴,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王守仁身边,亲眼见证‘宁王之乱’了。
袁诣却是忘了告诉王守仁,当初在宅院还有一个贼匪逃脱之事,这也是他最大的败笔!否则以王守仁的老练,断然不会让袁诣陷入十死无生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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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城一间普通的民家。
“大人,现在只能集合到这四十余人了,不过他们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之辈,而且他们也都学会了本教的合击之阵。可惜这两日王守仁封锁的太严,很多兄弟都折了,不然就不止这些人了。”一年轻人单膝跪着,正在向背身而坐的一男子禀告。
“四十余人?好好谋划下,应该也够了。对了,那人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此人叫袁诣,经证实,确实是他杀了三公子。现就他就在巡抚督院的官署内,具体的讯息还需要打探。”跪着的那人说道。
“陛下已经下达了死令,必须干掉王守仁与袁诣,你把所有人员召集起来,我们要好好商量下对策。”说完,那人转过了神身,正是宁王的侍卫长雷明。
一个时辰后,这民房内相继走出许多人,他们慢慢的分散开,消失不见。
在这民房斜对面的一家客栈二楼,有两人在房内一直监视着这民家。
“天王,看样子他们是商量完毕了。”同样一名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在轻声的说着。
“他们的目标是杀掉王守仁与袁诣。哼哼,我们的首要目标倒是和他们一样,杀掉袁诣!王守仁嘛,他可不能死,不然朱宸濠夺回了南昌可是件麻烦事儿。通知兄弟们,盯住他们,一会儿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那被称为天王的男人说完慢慢关了窗户,转身往床边走去。“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袁诣,今日你非死不可!谁都救你不得!”
一片乌云从远方飘来,慢慢的遮掩住明媚的阳光。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