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青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被钱谨修一把拽住了胳膊。
“既是真的还多说什么,烦请青掌柜带路吧!”
都说人以群分,果然自家主子能看上的人都有那么些不同常人之处。
这么一想尔青便释然了许多。
一路随着尔青进了博古轩,直奔三楼而去。直到了紧闭的书房门口钱谨修才猛的停下了脚。
“钱公子怎么了?”尔青问道。
“在下是在想啊。”钱谨修说着咽了咽口水,“我用不用洗把脸,换身衣服再……再进去?”
尔青上下扫了他一眼但笑不语,没等他再说话便推开了房门。
“哎呦!”钱谨修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这副模样了一般。
这时便听到一声女子的轻笑自房中传来,“钱公子此举着实解释了何为一叶障目,何为自欺欺人。”
笑意盎然,戏谑狡黠。
钱谨修慢慢分开手指从指缝中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烟紫衣裙的女子交叠着双腿倚坐在房中榻上,一手执杯,一手拄在小几上,正托腮笑吟吟将他看着。
这女子并不美艳,只是那一双眼,那一身邪肆张狂之气,当真是他生平仅见。
钱谨修不知怎么心中忽然一定,放下手走到那女子面前道:“在下钱谨修,见过小姐。”
“钱公子多礼了。”萧熙然挥手请钱谨修在一旁落座,毫不拖泥带水,开口便道:“请钱公子前来只为一事,幽云阁愿出钱出力与钱公子合作经商,本阁主诚心相邀,不知钱公子意下如何?”
幽云阁!
钱谨修心头狂跳,脑中千回百转。
可幽云阁主为何会在京城?又为何要与他一同经商?她与京中哪派势力有所关联?他身为江南钱家之子,她莫不是找他经商是假,欲把钱家拉入夺嫡之争才是真?
她……
钱谨修脑中大乱,千头万绪难理难梳。不等他再想便听那女子又道:“钱公子无需多虑,本阁主无心害你钱家。”
钱谨修看着那一双光彩熠熠的明眸,那双眼似是能看穿一切,他所思所想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那钱某敢问,阁主要钱某如何与阁主合作?”
“钱公子从江南一路来到长安是想着长安乃大周国都,天子脚下,勋贵之地,自是寸土寸金,商机无限。只是……”萧熙然顿了顿,看着钱谨修道:“京中各方势力甚多,牵扯甚广,盘根交错。这东市之中但凡叫出一家商铺,背后仰仗之人非富即贵。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想在这一众商贾中熬出头来未免太过不易。更甚者,如今朝中夺嫡之争愈烈,你身为江南织造府钱家之子,在这京中你就不怕将自己,将钱家牵扯其中吗?”
钱谨修默然,问道:“那依阁主之意?”
“钱公子不若去与北苍贩贩马,带些大周的丝绸茶叶、香料宝石过去,天高云阔,自有钱公子一展宏图之地。”
“可大周与北苍通商关税甚重,阁主此举只怕得不偿失。”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来京城。
“我幽云阁的势力在西北,钱公子莫不是忘了?”
钱谨修瞬间了悟,以幽云阁在西北之力,想避过关道往来于大周北苍之间并非难事。
“既如此……”钱谨修暗暗在衣袍上抹去手心冷汗,“于钱某又有何益处呢?”
“哈哈哈……”萧熙然笑起来,肆意无忌,“钱公子不愧得了个爱财如命之名,竟真有胆量和本阁主谈条件。”
“在下一介商人,重利谋利乃商人的本分。”
“此话不错。”萧熙然点头应道:“钱公子如今身无长物,我幽云阁出钱出力自是不能亏了。我七你三,钱公子意下如何?”
“这……”钱谨修心中沉吟一二,道:“阁主手下人才济济却特意找钱某为之,那必是钱某有些过人之处。既如此,阁主能否再让些与我?”
钱谨修定定看着萧熙然,却见她上一刻还盈满笑意的脸上霎时现出一抹厉色。
心脏似被一只手紧紧撰住,他不禁骇然后退了一步。
“钱公子莫要得寸进尺,本阁主既对你表明了身份,你觉着若是本阁主不愿,今日你还能活着离开此处吗?”
钱谨修与萧熙然对视半晌,稳了稳心神,暗暗思量一番后开口说道:“是钱某糊涂了,阁主勿怪。”
“如此甚好。”萧熙然突然又笑了起来,面容和煦,灿如花开,仿若刚才那个眼含杀意,目光如冰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这般反复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作为钱谨修委实招架不住。小心翼翼的站在萧熙然面前,暗暗看着她的脸色,深怕有什么举动再惹怒了她。
与萧熙然的第一次见面使得钱谨修此后每每回想起来都禁不住冒一回冷汗。
又忍不住想自扇巴掌,骂自己一句蠢蛋。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那是个阴晴不定的女人,怎么就上了贼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