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的状子写的很快,可以说一蹴而就,不出所料,他担下了所有的罪状。家里差遣过来的下人,很早之前就到了牢里,一直在旁边等着。陶纪远忙完了,也顾不上和李愬多言语,就让下人们,帮他梳洗更衣。
做完这些,又开始另写家书,打算让下人们带回去。按理,只要是羁押在牢里的犯人,是不可以私下写信的,为的是防止夹带消息,给其他案犯串供的机会。
但是一来陶纪远已经认罪,二来这个案子本来就有些特殊。所以大理寺从上到下,一众官吏全都睁只眼闭只眼,如此就算默许了。
李愬也没管,别说他不知道还有这规矩,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冯、周二人都默不作声,李愬更不会自找没趣。陶纪远服罪的状子写好,他就忙不迭的拿着去找二位大人,其它的哪里还都顾及的上。
冯、周二位,看了状子,甚是满意。不管是陶纪远自己识趣,还是李愬事情办的妥帖,总之两位都实实在在领了李愬的情。更何况,案子的关键突破点,还是李愬找出来的,无论如何这功劳是跑不了的。
到了这步,勉强可以算是破案。接下来的事情,比如舞弊的法子是怎么会走漏了风声,弄的几乎全民皆知的。六百多个士子涉案,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都是买通关节的。再比如这六百多个人如何处置之类的,都不再是本案的重点了。
重点已经转到李安在那头,案子还要不要继续往下审?审到什么地步算结束?冯、周不敢擅自做主,要等宫里的明示或者暗示。
不过单凭案发起始,在没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就把陶纪远扔进大牢,李安在的态度可想而知。苏南一地的世家,怕是要洗牌了。
事到如今,等的就是冯、周二位的奏折了。不过两位也有顾虑,案子这么快就破,李愬的功劳最大。如果独独只有他们二人上的奏折,以后难免会有人说,他们是抢了李愬功劳。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李愬也能单独写封奏折递上去。让他自己,将这件事情追本溯源的说出来。冯、周二人在旁打个辅助,歌功颂德一下,这样表里就都周全了。
但是李愬却是百般推脱,万万不肯,只说相信两位大人,一切全凭他们做主。
李愬是有苦说不出,没文化啊……
这种奏折,根本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两位老大人见李愬坚持,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勉强应下来。只是不肯放李愬回去,分别去拟了奏折,赶紧写好拿出来给他看。
李愬点了头,才肯拿去誊写、用印,再交到宫里去。
李愬其实也看不大懂,硬着头皮,勉强看了几眼,只说好。反正两位大人虽然为官圆滑了些,为人却是公正的。
屋里厢这头,三人推来推去,弄得声响颇大。屋外头的人,自然忍不住好奇,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两个府衙的差役,大部分出去抓人了。现在大理寺里头,人数最多的就是李愬府里的侍卫。这些人可没有那些差役懂规矩,吵杂之声渐嚣。李愬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冯、郑两位大人也不好多说,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遇刺,李愬的各种表现,让所有跟他接触过他的人,刮目相看。然而如何御下,却是门学问。宽严相济,赏罚分明,这些都不是脑筋快点,就能学会的。
诸位皇子相继成人,继承大统的位子争夺,开始暗流汹涌。短板终究会变成祸事,稍有不慎,万劫不复。然而这些都不是他们做臣子的,可以随便乱说的。
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臣子,自然懂得走一步,看三步,再往后琢磨十来步。李愬是不懂这些的,像是另有心思。
眼见着也没有其它事情了,两位大人谢过李愬,便放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