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都是天机阁？”竺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别无选择…”周施秉颓然答道。

想想也是，李嵩，一个太子的跟班，没什么权势的皇子。周施秉，一个纨绔，朝廷四品致仕大员的小儿子，他们能有什么势力？做这种事情，只能找金字招牌啊，口碑最好那家，号称绝对不会泄露委托人信息的那家。

一切安排妥当，结果还是差点出了岔子，如果不是李愬自己小心，出门前穿了贴身的软甲，如果不是最后时刻，柒叶来的及时，可能轮不到救人的人出手，李愬就已经先挂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周施秉自认万无一失的法子，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可每次意外，都又能峰回路转的让计划继续下去。

不管怎么说，李愬总算没死，养了一段时间伤，总算在大比之前好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急忙开始了这个计划的第二部分。试图给李愬安上谋逆的罪名，只要他进了大理寺的牢狱，那太子科举舞弊的事情，也就一定会被揭出来。

到时候，不但太子的位子不保，李愬也会彻底被打入地底，而他却看上去和这件事毫无关联。如果运气好，能让李安在知道，得知太子舞弊后，自己进退两难的处境，说不定还能多个心怀社稷，体恤兄弟的好名声。

那就赚大了。

这里唯一的破绽，是邹世平的下落。从他的出现到消失，处处都透出阴谋的味道。

不过只要李愬走进了东胜楼天字号的客房里，就几乎坐实了他有不臣之心，那邹世平的去留就不是最重要的了。甚至可以解释为，这个蜀国人看到形势不利逃走了。接下来太子舞弊的案子再被揭开，那关于邹世平的一切，就真不会再有人关心了。

谁想到，两个人的密谋，百密一疏，因为年号的疏漏，被李愬看出了破绽。然后信笺落在了大理寺和柒叶手里，最后成了破案的关键，周施秉自然也被楸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水落石出。

其实整个事情的脉络并不算复杂，太子科举舞弊，被李嵩知道了，然后李嵩告诉了李愬，利用李愬把事情闹大，以此惹怒太子，激起太子起杀心。之后又安排了一场刺杀大戏，一边杀人，一边救人。再然后构陷李愬谋逆，李愬进了牢里，势必会牵扯出太子科举舞弊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大家都会认为刺杀是太子干的。太子不但科举舞弊，事情败露之后还企图杀人灭口，位子大概是保不住了。李愬本来就不受待见，经此一事更是再也翻不了身了。而李嵩非但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更是在李安在面前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拿到了周施秉的供词，竺勿不敢多做耽搁，急急忙忙的进宫去了。

李安在久居深宫，各种明争暗斗不知经历了多少，说其心如铁还不至于，但很难得看到他情绪外露，却是真的。

西暖阁里的烛火，被不知哪儿来的野风吹得忽明忽暗，就像此时李安在的心情，阴晴不定。

一张薄薄的供状，竟然让他生出了许多落寞。

“法子不算特别高明，既然抓了太子罪证，要拉他下马，那就放手去做。多拉几个人一起发难，直取中枢，才有可能成功。像这样绕来绕去，既想把自己撇干净，又想顺路多宰几个人，不得要领。但凡其中一个环节出错，就是满盘皆输，太愚蠢。”李安在看似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