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天之后，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李默连同他率领的那支军队都不见了。

“不见了？”李安在心中惊疑。在地图前来回踱步，陷入沉思。

同时白帝城里的何进也发觉了不对劲，从白帝城出发，快马驿递最迟两天就能到成都，来回也就是四天。这就说派回去传讯的人，最迟三天之前就应该回来了，但是到现在依然都杳无音讯。

这极不寻常。

更诡异的是，那支偏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从白帝城到成都这一路，没人见过这支军队，没有关于他们的任何讯息，仿佛他们就不存在一样。这不禁让何进，后背冷汗涔涔。更让他惊惧的是，听说南充一带两天前遭了盗贼，几个大族家里的坞堡半夜被袭，堡内老少妇孺一个没留，族中的存粮也被洗劫一空，官府正在严查。

南充周围是有几座不大不小的山，但说要藏的住一群悍匪，这几无可能。蜀国虽然近些年来朝政松弛，政令不行，但毕竟承平已久，又没招灾祸，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悍匪？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群悍匪是李默率领的那支偏军，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行七百多里，此时距离成都已经不足四百里路了。选择在南充攻打坞堡的原因只有一个，随军携带的粮草已经耗尽，不得不抢几个大户补充一下。

这个结论几乎让何进昏厥。快马驿递没能及时回来，很大可能是官道已经被楚军给截断了。现在只能让自己手下的斥候翻越崇山先到广安，再从广安征用驿站的马匹，快马加鞭的赶往成都传信。

李默的那支偏军，如此处心积虑的影藏行踪，所图必定不小，不用细想就能知道，目的只能是成都。

何进一边安排精锐的斥候出发，一边开始筹谋出城找李安在决战。只有击退了李安在，才有可能派军回援成都。成都城里的那些高官，要指望他们督军应战，何进真的不大看好。大军突然出现在城下，能不慌乱的先闭城据守已经是极限了。

李安在没有蜀中后方的情报，但是基于对自己儿子了解，大抵也猜出来了李默的想法。于是一边着手加强营防，准备决战，一边也将手中的精锐斥候，撒了出去。以此寄希望于，彻底截断白帝城和成都之间的联系。

双方斥候之间这场隐秘在丛林中，深山里，溪水旁的大战，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可这才才是灭蜀之中，最残酷的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给对方留退路的同时，也没给自己准备退路。战斗往往是以一方彻底倒下才告结束。

这场冰冷的战斗，并没有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势。何进的预测没错，三天后李默带着偏军突然出现在成都城下，伪装成了四万人。并且对外宣称，白帝城已经告破，大将军何进战殁，自己只是前锋部队，大队人马马上就到。

这种破绽百出的瞎话，居然真的就将成都上上下下的文武百官都给唬住了，慌不迭的开了城门投降了。

这边何进在白帝城下也遇到了麻烦，楚国是有备而来，看见何进放弃天险，出城决战，就知道大皇子李默可能取得了成功，所以士气大振。李安在又亲自督军猛攻，很快西蜀的防线就摇摇欲坠。何进不得不亲冒矢石，在战场的第一线来回奔走，鼓舞士气。不料自己却被流矢击中面部，当场殒命，好不容易维持住了的防线当即崩溃，士卒四散逃离。何进的两个儿子带领手下亲兵，想要重新收拢败兵再战，却被涣散的溃兵当场给砍了。

蜀国也彻底没了。

立了如此打大功的李默，也只得到了李安在一句嘉奖。从此十多年过去了，就没人再听到李安在对自己的儿子说：“做的不错，朕心甚慰。”

李安在对于李愬的赞赏，跟他最近接连如有神助一样的表现，关系并不大。真正让李安在对他刮目相看的，是李愬的退让。对刺杀案的退让，对构陷案的退让，这才是一个人，手段成熟表现。

这也是为何太子监国十年了，除了这次舞弊的案子，并无大错，却还是得不到李安在赞赏的原因。这十多年来，李安在的儿子们，你争我夺，都在拼了命的想要更进一步。

当然这两句赞赏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对李默说的那句，是当着群臣的面，众人皆知。对李愬，则是竺勿静悄悄的，一个人前来传的口谕。

以竺勿的谨慎，世人怕是也没什么机会知道了。

李愬并不清楚这些往事，只不过在他的心中，李安在抠门的形象却是越发的具体。

失望，溢于言表。

这是李愬精明的另一个表象，大事当退则退，小事反倒是可以争取一下。比如多要些赏赐，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嘛。

不过李愬失望了，他要的赏赐一直没来，没来，没来……

果然，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救世主，想要丰衣足食，还得全靠自己勤劳的双手。

李愬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单身久了，确实还算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