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问候一声老爸,跟老妈嬉笑几句,就下地下室去修炼。自答应老妈开始,他就没在床上睡过觉,整个晚上都是戴着头盔,呆在自己专有的修炼室。
进电梯时,柏斗星抛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最近始皇星可能不太平静,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安全。”
柏天长随口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始皇星不在国境边缘,能有什么问题。他只当是老妈例行的叮嘱,根本就没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武功上。前面十几年,他除了一套与众不同的太极,是真的没练过什么武功。
柏斗星的说法是,太早练功,对他身体的成长没好处,有太极活动开身体又不致受伤,是最好的。后来懂事了,柏斗星却要他答应她的条件才肯教授武功。天生自主意识极强的柏天长,一直都没有答应,所以拖到现在。
现在一接触武功,柏天长发现里面的奥妙非常有意思。同样的功法,为什么老妈教授的招式,技巧和运力路径,跟别人的多有不同。他从来不是盲信权威的人,不自己反复认定,始终觉得未必正确。别人的打法,老妈的打法,到底谁更合理,是不是还能修改得更契合自己。他这两天一直琢磨的就是这个,连调戏美女都忘了。
事实确实如此,同样一套功法,让不同的人来学,强求一致,本就不合理。各人的身体素质不同,手腿长度不同,反应速度不同,甚至经脉强弱也不一样。出招快慢,角度,力量自然有差异,而且要根据实际对手做出调整。可见,练功时,过于严格要求分毫不差,显得呆滞而死板。柏天长就喜欢随心所欲,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换句话说,就是以无招胜有招。
不能说他的想法是错的,但也不能说对,还得因人而异。
他全身的经脉都被柏斗星强化过,想怎么用劲就怎么用劲。换做别人,说不定会造成经脉或肌肉的扭曲。
最关键的是,他的大脑都被强化过,反应能力远胜别人,可以见招拆招,后发先至。别人则需要预判,然后做好相应的对策,否则会应变不及。谁预判更准确,谁都胜率就大,对应的,就是谁的武功就更高。
所以,他做得到,不等于别人做得到。柏斗星之所以说他是天才,就是因为,他全身的经脉,强化之后,无一不通。只要持续修炼即可,不存在任何瓶颈。而且,他可以修炼各式各样的武技,不会受体质所限。别人还要先检测一下体质,到底那种偏重一些,有选择性地选择功法。比如鲁有序属土,是说他的土属性较强,进一步理解,就是脾胃及相关经脉,比其他经脉要强盛一些,练习土属性功法会容易一些。
除了武技,他还需要修习内功,就是所谓的鱼龙舞。好在这套奇怪的功法,不需要他像其他人一样打坐,因为头盔和最初柏斗星覆盖在他身体上的那层透明膜,可以自行运功。那层膜,最后融入了他的皮肤,好像消失不见,其实一直在发挥作用。所以他只要带着头盔睡觉,那套功法,就循着固定的路径,在其全身经脉反复运行,一夜也不知道要运行多少个周天。只要营养能跟上,有如此‘作弊’神器,他的内力会稳步上升。
在柏天长自我修炼的时候,始皇星外太空,有一艘大型太空飞船,停驻在始皇星天网的监控范围之外。从飞船上,悄无声息地滑出几艘小型隐形飞船,掠过空间,朝始皇星飞来,投入背光的那个半球。此隐身非是肉眼看不见,是指无线电信号无法检测到。
而更遥远的星光微弱的太空,有一支舰队,向始皇星通往乾隆星星的星门处移动。主舰传来一个命令,“速度快一点,务必在十天之内赶到,这次一定要在星门处截住他。”各舰的灯光闪烁不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靓丽的光线,流星一般掠过。
这些变故,始皇星上的人一无所知,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经过一夜的修炼,柏天长神清气爽。吃过老妈准备的早餐,匆匆赶往学校,会同其他人一起,坐校车到市运动场参加今天的比赛。
随机抽签,柏天长今天的对手不是很强。但跟方星航继续打赌的人一个都不少,因为柏天长这次对手的功法不是擒拿手,而是以攻击凶猛著称的大力金刚掌。
大力金刚掌,是南少林流传下来的六大功夫绝技之一的手上硬气功。属阳刚之劲,兼阴柔之劲路。此功内外兼修,功成后可开砖碎石,劈敌则伤其筋骨脏腑。
张文杰笑眯眯地对龚方明说:“龚市长,你说今天柏天长还会不会凭点数取胜?”
龚方明淡淡地说:“柏天长怎么取胜,你应该问冯校长和方校长,他们对自己的学生更熟悉。我只知道,管他胜负,我都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因些许钱财而动摇。”这话的隐藏含义,已经超出本场赌斗的范畴,别人都不好接嘴。
张文杰针锋相对,“呵呵,听你的意思,柏天长似乎必胜。我就不信这个邪,龚市长,要不要提高一点赌注?”
龚方明却摇了摇头,“赌注就没必要加了。万一您再输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你可以不在乎,但新星长即将上任,万一他觉得你太大方了,要追查一下,怕您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张文杰拍案而怒,“你什么意思?”
不等龚方明回答,方星航的天讯忽然响起来。方星航一看,诧异地说:“星长后天就到?”
众人大奇,尤其是政务官员们,不是早就通知了,星长还要十几天才到任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方星航说道:“应该是为了这次的学生竞赛。本来今天预赛之后,胜出者明天赶往嬴政市,后天开始决赛。现在要求决赛推迟一天。”
一个中学生的竞赛,竟让星长提前十几天赴任,这个星长也太重视中学教育了吧。所有的人都陷入沉思,思索其中的蹊跷。有些人想得很深,真的只是为此吗?谁都不知道,其实跟他们所想的,全然无关。卓青青更不知道,她无意中救了他父亲一命。
不一会,各人纷纷从不同途径收到确切的消息。感到怪异的同时,张文杰不由高看方星航一眼,他居然比自己先收到消息。
没人再提增减赌注,怀着不同的心事,心不在焉地观看比赛。
六百个光圈如期呈现,一千二百个选手捉对厮杀。
五八班的情况,跟昨天大同小异,鲁、范、卓、冯很快就战胜了对手。跟昨天稍有不同的是,刘星叶所耗的时间大为缩短,十分钟左右,干脆利落的击败对手出线。而昨天KO胜对手的王茂力,却遇到了硬茬子。心浮气躁的王茂力,苦战三十多分钟,艰难地取得了胜利,顺带收获了一身的伤。一下场,立即被救护人员送进救护车上附带的简易理疗仓。
柏天长,则一如既往,似乎每场比赛都没什么变化。不管对手是强是弱,他都处于被动挨打,狼狈躲避的境地。
张文杰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因为他也看出了怪异。在座的官员,就没有真正的弱者,功力至少都是初级武宗级别,眼力自然还是有的。柏天长看起来岌岌可危,可对手刚猛的拳掌,就是打不着他。每招每式,总是差那么一丝丝。但他的反击,虽然凌乱而无力,却总能击打到对方的身体。
张文杰问冯文超,“冯校长,你这个学生是不是偏科很严重?力量项很弱,但速度和灵敏度却特别突出。”
冯文超当时只看了柏天长测试的前几项就走了,后面的成绩他不知道,转而问方星航,“方副校长,是这样吗?”
方星航没有回头,随口答道:“均分四十,只有耐力项超过五十,也只有五十二分。”
“这就说不通了呀。”张文杰皱眉思索。
郑弘德忽然叫起来,“冯胖子,这是不是你雪藏的秘密武器,专门用来坑我们的哟。”
冯文超哭笑不得,“郑校长,你觉得我有先见之明,两年前就知道今天要进行校际淘汰赛?”这个黑锅打死都不能背,不然要把张文杰得罪到死。
扶苏中学的女校长田欣雨说了一句公道话:“我想不会的。昨天我的学生输给他后,我调查了一下。这柏天长,在徐福中学可是臭名昭著的吊车尾。除了高一的时候,他的成绩勉强算是中等。到了高二高三,就没一次脱离过最后十名的范围。说不定真如昨天那个女孩说的那样,一朝幡然悔悟,发奋图强的结果”
昨天龚妙心的台词,骗骗热血青年还可以,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没一个人信的。这种手法,他们用得都腻味了,需要一个励志典型的时候,都这样吹捧。
卢俊义白了田欣雨一眼,“你在一个月内,发奋图强给我看看,能不能从最后十名上升到前两百名之内?还不止,今天他再胜一场的话,差不多在徐福中学要排进前一百了吧。”不管他们如何不解,柏天长又胜了,跟昨天一模一样,时间耗尽,靠点数击败了对手。学生们沸腾了,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真英雄。今天大部分人,都专门盯着他的比赛。跟龚妙心解说的完全一致,弱势的柏天长,苦苦支撑,顽强拼搏,坚持到了最后。
一击KO胜者,他们不欢呼,比如鲁有序,那可能是天生神力;眼花缭乱者,他们不欢呼,比如范恭明,那可能是侥幸获得了一部好的功法;技艺精湛者,他们不欢呼,比如卓青青、张长剑,那是家族的实力,非是本人的能耐。穷文富武,富家子弟,功法和强化资源,普通人家望尘莫及,羡慕嫉妒恨皆有,却绝不敬佩。
柏天长却不一样,他的家境一般,他的实力很差,他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不,他就是普通人中的一员。通过自己的坚韧不拔,淘汰那么多强势对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胜利。
他打得是很难看,但这有什么办法,他没有好的资源,没有好的功法,只有靠自己在坎坷的武途上摸索。谁不想光鲜漂亮,谁不想一击KO胜,可我们有那条件吗?
贫家子弟毕竟占多数,而且很容易从柏天长身上找到代入感,看到自己的希望所在。可以想象,柏天长的崛起,让他们激动到什么程度。
运动场内,不需要龚妙心再说什么,学生们吼得声嘶力竭,“柏天长,柏天长······。”手拍痛了,嗓子哑了,泪流满面,人们却不想停止,呼唤着他们的英雄,呼唤着自己的曙光。
气氛是会传染的,柏天长也被感动了,被同学们的激情和热血感动了,向四周一再鞠躬致谢,心道:我有能力时,是不是可以为这些人做点什么。时势所致,个人会不由自主地受到环境的影响,柏天长的三观,不知不觉地发生着变化。
学生们久久不愿散场,似乎在等着柏天长说点什么。这时,方星航跃下看台,悄然靠近柏天长,别人以为他要让柏天长离开,不然,运动场内的学生都不会走。
然而,方星航低声说的话,却与此毫无关系,“柏天长,你妈应该告诉过你要藏拙,但你做得太明显了。就算要装模作样,你多少拿出一点武技嘛,比如太极。你毫无章法,却屡屡获胜,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你最好想想怎么解释。”说话的同时,嘴唇朝主看台方向努了努,他相信柏天长听得懂。
方星航的猜测可谓全错,柏斗星没给过任何交代。但柏天长真的懂了。确实,做假做过头了,瞒得过学生,却瞒不过眼光锐利的校长们,看似狼狈,但别人从头到尾,连你的衣角都没沾到,可能吗?多多少少,你挨两下也显得逼真一点嘛。
柏天长苦笑着挠挠头,“有话筒吗?”
方星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让你在这里解释,有些事,越解释漏洞越多。”
柏天长把手搭在方星航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说:“妈没让我藏拙,我也不需要解释。我只是想跟同学们分享一点学习经验而已。当然,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提醒,不愧是兄弟。”
方星航脸上地表情非常复杂,别人根本看不懂。除了自己猜错的尴尬,柏天长调侃的窘迫,还有他冷面金童什么时候跟别人这么亲近过?就是好兄弟卓青阳,也没有抱过他的肩膀说话。这混球,难道不知道武者之间的禁忌吗?我跟你的关系,没到那种全无戒心的程度吧。
但众目睽睽,方星航怎么都不好反应过激,咬牙切齿地说:“我去给你拿。”赶紧开溜。
话筒到手,柏天长试了试音,全程瞬间安静了。
“同学们,你们的热情让我感动。谢谢,真心感谢你们的鼓励。套话我不会,我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习武的心得吧。”哗,掌声如潮。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感悟这东西,愿意跟别人分享的可不多。
柏天长挥挥手,掌声熄灭。所有人都在静听,就连主看台上那些官员们。
“大家都知道,我不会什么武技,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学了几年太极。可是我妈没教过我用太极打人,只是让我健身,练习身体的柔韧度而已。”
看台上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徐福中学的学生,对柏天长的太极可谓闻名已久,纯粹的防守和逃跑打法。以前闹事,全靠鲁大个子的肉盾和范恭明的阴险偷袭。
“上次被卓青青打伤,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可是我高中三年里最糗的一次。”
笑声更加响亮,那事轰动一时,咸鱼头因为调戏女生,第一次被修理得那么惨。
“我咸鱼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我不干了,回家找我妈,我要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