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环着双臂,坐在床上。
当初,她因害怕皇后戕害她在宫外的家人,依皇后吩咐向贵妃饮食里投毒,三个月后,贵妃果真疯了。
一拨接一拨的太医出入宫里,却皆查不清病因,皇帝只能多派人看着疯癫的贵妃。
红苕心中有愧,愈发精心的照料贵妃和年幼的皇五子,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贵妃的身体却越来越差,终在一个雪夜,薨了。绿素闻讯,当即触柱殉了主。
而红苕却是呆了,皇后明明告诉她,贵妃只会疯,可这人,怎么就死了?
红苕望着贵妃的尸身,惨然一笑。
贵妃死了,她就没用了。如今,她唯有一死,皇后兴许还能放了她的家人。
“娘娘,奴婢对不住您,奴婢来地下伺候您了!”她凄声道。
正当她悬了白绫,准备自我了断时,她猛地瞧见了,躲在殿内一角的小人儿。
肖之祯似是受了惊吓,缩在角落里发抖。红苕心中一软,跳下凳子,忙将他揽到了怀里。
抱着肖之祯软糯的小身体,红苕无声的哭着,风吹开了殿中的窗,夹杂着雪花的凛冽寒风打在红苕满是泪水的脸上,宛若刀割一般,她胡乱的抹了抹脸,对肖之祯轻声道:“小主子,奴婢得活着。奴婢若死了,娘娘的仇,就报不了了。”
年仅三岁的肖之祯,刚刚经历了母妃在他面前死去的情景,此刻宛如木人,只是缩在红苕温暖的怀里发抖。
皇后蛇蝎心肠,若是她死了,小主子不就更危险了吗?并非她惜命,她只是贱命一条,可她得守着小主子,把他养大。待他长成七尺男儿,就告诉他这一切,好为贵妃娘娘报仇!
贵妃薨逝当夜,红苕悄悄找到了皇后,低眉顺眼的求她放自己一条生路,今后,她任凭皇后娘娘差遣。
皇后是何等精明的人,自是不信。皇后开口问:“你要让本宫如何相信你?”
红苕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对皇后道:“娘娘杀奴婢如同踩死蚂蚁一样简单,只是,奴婢还有用。”
“哦?”皇后冷笑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苕,道:“说来听听。”
“皇五子年幼,奴婢现在是他身边唯一信得过的宫女。由奴婢照料他,不就等同于皇后娘娘在看着他吗?”
皇后眉目一转,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有她在皇五子身边,也省得她再另寻人,去看着那个小孽障。如今,红苕的家人在她手里,还怕她不听话吗?
但皇后仍不放心,她冷声道:“你若出去胡说,本宫该如何自处?”
红苕闻言,从袖口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对皇后道:“从今往后,奴婢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言毕,便将小匕首塞入了口腔,红苕顿时满嘴是血,血顺着她的下颌流到了衣襟上,又滴在了凤仪宫东殿的地板上。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是微笑着望着皇后,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皇后身边的福公公见状,忙上前撬开了红苕的嘴看了一眼,接着颤巍巍的对皇后道:“娘娘,舌头已经断了。”
皇后皱了皱眉,似是放下心来,道:“暂且留你一命,往后会有本宫的人不时联络你。”她顿了顿,又道:“今日起,你,不许再踏进凤仪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