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到中秋前七日。河南。
看着田里已经成熟的庄稼,老农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无奈:“今年庄稼这么稀,交了粮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我家二小子说,离咱们不远的河北道今年受了啥蓄水的益处,收成非但没减,反倒增收了。”另一个老农蹲在地头,嘬了一口旱烟。
“去年开春朝廷不也在咱们这儿折腾了一阵儿吗?”
“中看不中用!”老农敲了敲旱烟袋,“要是有用,咱们的庄稼能是这么个德行?”
细瘦的麦子在田里倔强的立着,似是想要再长的饱满些。
与此同时。
河南府衙内一片沉寂,河南府的七位主要官员围坐在一起,个个面色凝重。
刺史宋承坐在木椅中,肥胖的肚子挺的老高:“诸位,说说吧,是报,还是不报?”
关于征收赋税一事,已经晚了半月余,朝廷已经派人催了几次,看样子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长史道:“依下官之见,不如就上报朝廷,请求减免赋税,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长史大人说的极是,今年如果把税按例交上去,百姓手里可就没粮了。”司仓官锁着眉头。
“若请求朝廷减税,圣上究问起原因,岂不会怪罪咱们营建工程不利?”录事参军腾的站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司田官点了点头:“参军大人说的有理,这上头怪罪下来,咱们都不好交代啊!”
长史一拍桌子:“若闹了灾荒,你以为这就好交代了?”
“闹灾荒还不是因为去年……”司田官也急了,正欲发作,却被宋承打断了。
“别吵了。”宋承往前探了探身子,“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吵来吵去,能成什么事?”
卫韫端坐在刺史身边,双臂抱在一起,闭着眼一言不发。
“卫大人,你对此事如何看?”宋承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白袍青年。
卫韫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是河南府的司户。
“以下官愚见,不如先行禀告太子。”卫韫睁开了眼,缓缓道。
“兹事体大,瞒过圣上,先报太子,恐怕有失章法!”长史反驳道。
“有失章法?”卫韫一双清朗的眼睛望向了长史,“若咱们守了章法,至于落得今日这进退维谷的局面?”
“卫大人!你这是何意?”长史瞬间变了脸色。
卫韫站起身,随意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褶,嗤笑道:“咱们在座的,谁没得过项银的好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言语。
“既然都是一家人,自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卫韫轻轻拍了拍长史的肩。
卫韫神色一正,朝宋承行了个礼:“宋大人,为今之计,密报东宫,求太子保全,实乃上上策。”
宋承紧锁着眉头,似是有些犹豫。
“大人,解铃还需系玲人。”卫韫趁势补了一句。
宋承顿时如醍醐灌顶,对!太子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这项银,大部分都孝敬给东宫了啊!他也是急昏了头,怎么能忘了东宫这棵大树呢?
“今日之事,若谁敢说出去,休怪本大人不讲情面!”宋承一双小眼睛带着狠色。
“今日起,凡是有递出河南的书信,需交本官过目。”宋承扫视在座几人,略微一顿:“最近,民众有骚乱之迹,为保诸位大人安全,本官会派兵卒,护卫各位府邸。”
“多谢刺史大人。”众人齐齐叩谢,心中却都在打鼓。
这么派兵看着他们,不就是怕有人会给朝廷上折子吗?卫韫心中冷笑,以为这就能困住他了?
京城,夜。
一辆常见又普通的马车在街上疾驰。
“她进过书房了?”车内的人隔着帘子发问。
“是。属下亲眼所见。”南风边赶着马车边回应道,他戴着宽沿帽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怎么进去的?”尽管肖之祯提前嘱咐过南风,让暗卫不要有动作,尽管放她进去,但门口的侍卫也是不好糊弄的。
“她给侍卫的饭菜里下了阿芙蓉,又施了银针弄晕了侍卫。”南风想起茯苓伤了人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由不住想笑。
南风还怕她被侍卫挡着进不去,还准备让暗卫搞些动静引开侍卫,没曾想,根本不需要。
“她还真是聪明伶俐。”肖之祯冷笑。
南风停下了车,在空旷的街道四处观望:“主子,到了,没有尾巴。”
绸缎庄老板听到门外特别的敲门声,忙中带稳,轻轻打开了门:“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