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老者微微一笑,说道:“王妃果然慧眼如炬、洞察秋毫。然左公亦必不想看到齐崛起于东,其若见到王妃之信,必当乐见齐之敌国立于齐侧,以为牵制。”
姬氏仍是冷笑:“王令灭武侯诸国,岂会反复?”
蒙面老者却是从灶下拣起一根烧黑的木柴,在地上划了几下,说道:“在下所请,并非复章,而是复此早国,并封早蒙公子为一等侯。如此可避开章姓之扰,王妃以为如何?”
姬氏看了看地上的早字,又看了看对面的老者,微微摇头说道:“此法虽是可行,但此信哀家还是不能写。”
蒙面老者眉头一皱地问道:“王妃可以不惜自己之命,难道忍心让这么漂亮的王子也要陪你一起去死?”
姬氏惨然一笑,说道:“就算写了此信,你能保证哀家母子平安么?与其死前给轭儿再添一乱,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
蒙面老者一怔,说道:“只要王妃修书,在下绝不会伤害王妃与令公子半根毫毛。”
姬氏凄惨的面容之上,显出几分坚定:“哀家若写了此信,尔等不杀,齐公也不会放过我母女二人的。罢了,废话少说,这信我不会写。”
蒙面老者转着眼珠想了半霎,说道:“若我等将王妃带出齐国,寻一处安全之地,王妃可否为我早国请爵?”
姬氏漠然说道:“那也要见到你说的早蒙公子本人才行,哀家不想与一个没有身份的蒙面人谈论封爵之事。”
蒙面老者暗暗叹了口气,事情虽有希望,但要将这两个女人平安地带出去却非易事。
简单吃了些东西,秋菊带着王妃母女藏身到了井下的洞中,那索生则在井中的水面之下两寸处向井壁插进了两把篾刀和一把菜刀,身贴井壁地守护着。
蒙面老者用清水泼醒了老柳头,老柳头正想跪地求饶,却被利剑抵住了咽喉。只听那蒙面老者低声喝道:“你那儿子已被老子的手下带走,若不想让你儿子丢命,就老实回答老子的话!”
老生儿子是他的命根子,老柳头赶忙点头:“只要大爷放过我儿子,让我去死都成!”
“家有几口人?”
“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还有一个老婆。”
蒙面人一听,不由紧张起来,四处打量着问道:“你老婆和女儿呢。”
“两个女儿已经出嫁,老婆带着小女儿回娘家了。”
“老子要在你井下藏上几天,若敢泄露,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蒙面老者说着,伸出一指,向门轴石上轻轻一戳,那结实的石头之上,立时出现了一个小洞。
老柳头一看,原来是个侠客,他浑身哆嗦地说:“大侠放心,打死俺也不说。”
蒙面老者抻手一点,将老柳头点晕在地,悄悄出了屋门,在院中巡视了一番,然后一个纵身,跃出了小院。
都城的城墙上,每隔几十丈远,便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将整条街道照得宛如白昼。
忽然一道人影从城墙内侧跃起,快如飞箭一般越过篝火间的暗影射向墙外。
“有人逃城!”人声、梆子声陡然响起,十几只驽矢追着人影射了出去。
“啊!”随着一声轻微的惨叫,越出城墙的人影向城外坠落下去。
城头上扔出了几支火把,映出了坠地的人影,巡夜的兵士们喊叫起来:“射中了,快下去抓人!”
几道绳索飘到了城外,缍城而下的兵士们将奄奄一息的大仓绑了起来,放进吊篮,向城上拉去。
吊篮拉到一半,忽见一道人影越过城头上的人群,从天而降,落到半途,剑光一闪,便将篮中的大仓一剑刺杀。
“又有刺客!”
“驽箭快射!”
数十箭矢落下,皆被来人以剑格飞,落地之时,几名缍城的兵士刚刚上前,便被格杀当场。
而那黑衣人却在无数箭矢的射击之下,从容地逃进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