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颜永农的一万个忧心都该放下了,颜边兆走在路够安全了,在学校里有老师照看,有同学们做玩伴,还有什么可操心呢?
有,他总是担心有同学欺负颜边兆,欺生是动物的共性,人也不例外甚至更甚。
不说远的就说家里那“鼻嘴大”的喜喜都晓得欺负她哥哥,若不是有他罩着儿子她早就爬到她哥头上作威作福了。何况学校里这一大群年纪、个子大的、特别是道德品质坏的学生难保不欺负他的儿子。
他死也不会忘记第一次送儿子上学时那些孩子当着他们的面叫“捡来的孩子”。有大人护着他们尚且如此肆无忌惮,现在没有大人护着的颜边兆怕不被铺天盖地的口水淹没吗?
天啦,他怕煞了别人叫他儿子“捡来的”。他宁愿别人骂他儿子的爹娘、祖宗。千万别骂他儿子“拣来的”。这比割了他的心肝,挖了他的脑髓还要痛心。
他忌讳“捡”这个字。在他的口语里早就删去了这个字,把用“捡”表达的行为用“拿”替换。
他甚至诅咒发明文字的祖先来:随造个什么字来不行偏要造这么一个卵字,真是鬼魂作邪了!
颜永农在地里使劲地干着活儿,忽然走神了,心事不在活儿上,飞到了学校。他仿佛看到那些坏孩子向自己儿子吐口水,拿毒箭一样的眼光射着儿子仿佛听到儿子双手捂着脸哭喊:“爸爸,帮我。”
他随即丢下活儿,即使锄头挖进了土里也顾不上拔出来,急忙奔向学校。他到了学校先要躲在窗户边或墙上裂缝处观察里面的情况,确定儿子好好的没有受任何委屈才稍稍安心回去干活。
孩子放学回来,他要过过细喜问他在学校的情况,了解他周围每个同学的脾气、个性。
凡颜边兆班上同学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父母姓名及性格脾气他掌握得比颜边兆的老家师还要清楚。因而每上学时他都要在儿子的耳边千叮咛万嘱咐:“某某同学品行好多跟他玩,某某同学脾气像猫咪毛要顺着摸,某某同学尽量少来往,远离某某同学。”
不管儿子听没有听到,记不记得住,做不做得到,他一遍一遍地说而且每次都不漏说,只有全说了他心里才安逸。
他总是在儿子的书包里、衣兜里塞满花生、豆子之类的零食,让儿子带到学校里分给身边的同学吃。并安置儿子分食物时要均匀,不能因为分东西不匀闹出意见。
他接送儿子或去看儿子时也是带大包小包的花生豆子去,见学生多时一人一撮,学生少时一人一把。
颜永农给这些孩子的嘴巴打了牙祭的同时又给他们精神打牙祭:你实在是个好孩子,他很听话,你很聪明,他有板眼。
个个都被他奉承到,即使一个一无是处的坏孩子也得到他不切实际的凭空捏造的夸奖,在他的口中没有一个坏孩子。这还不够他接着还要口头贿赂他们:“你们要团结我家颜边兆,他碰到困难你们要帮他,千万不要欺负他,以后我会有更多更好的东西带给你们吃。”
其实小孩子家极好相处,只要把你的玩具借给他们玩玩,把你学习用品借给他们用用,分上一两粒花生、豆子。即使他把你的玩具、用品弄坏了你也不追着赔,他吃了你的零食事后你不要过嘴那么你就会同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而颜边兆正好是同学们中玩具最新奇最丰富、学习用具最齐全,吃食最多的一个。虽然他爱惜自己的东西但他大方不吝啬,随便哪个同学都可以借动。他还舍得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大伙吃,所以颜边兆与同学们处得非常好。
加上他父亲帮他拉关系,现在他的人缘更是好极了,再不是他巴结大伙儿而是大伙儿巴结他,当然多半是巴结他的吃食巴结他的用具。
大家自然而然团结在他周围,都顺从他维护他。谁要是得罪颜边兆就是得罪大伙儿,就是想孤独,就是不要玩伴。更重要的是得罪了颜边兆就是跟自己的嘴巴过不去。
颜永农不光帮儿子跟周围的同学和朋友搞好关系,巴结儿子的老师对老师的好没人想得到做得出到。
颜永农清楚没有老师不关心学生爱护学生的,然而不管老师的爱有多深多广毕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