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边兆就读的这个班只有舒老师一个人教,舒老师集班主任、科任老师于一身。四五十个学生分享一个老师的爱,颜边兆得到的只是一小块。何况老师也是普通的平凡的人,连父母的心都不平,老师也会存私心也会偏心,比较喜欢会读书的听话的孩子。
加上颜边兆一开始就没有给舒老师留下好印象,颜永农担心舒老师对颜边兆有成见。虽说他请了老师吃过饭,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请老师吃饭的家长也不少。
他不但要消除舒老师的成见还很自私的要老师把对其他同学的爱尽量多转移一些到颜边兆身上。因而他得以成倍的十倍的乃至百倍的好敬老师。
在开学、中途,期末之际,逢年过节之时他要置酒肉大席把全校老师接来家里答应招待。对直接教颜边兆的舒老师更是巴结、讨好之极。
舒老师是本村人,是一个民办教师,家里种了田地。
每到农忙季节颜永农歇下自己田地里农活到舒老师家里去帮忙,时常送舒老师些礼物,别的贵重礼物他拿不出,但那些如板凳、小椅子、木盆之类出在他手里的小器家具他见老师家缺啥就送啥,捕到了野鸡、兔子、鱼虾等也要送舒老师一些。
这是一个夏天的晚上,由于白天太阳光太强烈了,田里的水热了把泥巴都温热了,那白天躲在草根下的青蛙,躺在泥里的泥鳅、黄鳝晚上都钻出来透气、乘凉。
这是捕获的大好时机,颜永农拿出手电和用竹块做的专门用来夹黄鳝的夹子来到田畈里,真是走运,他看见水里有一团黑的,开始还以为是一堆大牛屎,及至拿手电一照才看清楚是一只脚鱼。
脚鱼逃不过颜永农手中的夹子,夹进鱼篓一掂量二斤半往外去。
够了,收工。有了这脚鱼还稀罕啥子黄鳝呢?再说人嘛贪心不能太过分了,这田畈已经送给了自己这么大一好处不应该再多拿了。
他收了工具回家了,还没进家门在外面的场地上扯起喉咙喊:“颜边兆,快来看。他妈,快来看!当当当,今晚我倒进大粪缸了!拣了个很大的好”
“不得了,爸,你身上沾了大粪,一定很臭,你快点洗澡换衣去。”颜边兆不知道“倒进大粪缸里”的引申义。
“不用,不用,你爸爸身上干净得很呢!”颜永农回答。
“看你喜成这样,拣到了金元宝?”王会兰也急忙跑出来看。
“差不多,是个乌金元宝。喜喜,去给那大水桶盛大半桶水,放脚鱼进去。脚鱼不能露在水面上,一旦给蚊子咬了会死掉,咬死的脚鱼有毒吃不得。”颜永农说。
“好大的脚鱼拿出去能卖个好价钱。”王会兰说。
“你说的是法物混话!这野生的脚鱼是上好的补品,比鸡婆蛋胜万倍。怪我无能拿不出钱买这样的好东西给孩子补身体,今天幸运得了一只你还想拿去换钱,你不是想钱想疯了吧?”颜永农说。
“我又不是说一定要拿去卖了,我的意思是说这只脚鱼值钱。看你把我说成什么样了?好像我没见过钱似的。怕我就是个重钱不重身体的人咯!这么大一只脚鱼炖了一大鼎锅,到我面前没有肉吃也有汤喝吧!就算你们爷崽把汤都喝光了那荡锅水总有我喝的吧!”王会兰说。
第二天,颜永农烧了一壶开水,开水倒进木脸盆里。颜永农从后面捏住脚鱼尾部就要往开水投,只见脚鱼的头伸得老长,四脚乱滑。
就在这一刻颜永农改变了主意,他对颜边兆说:“儿子,我跟你打个差盘商量,你舒老师一天到晚围着你们转,吃了多大的亏费了多少的力啊!听说前段时间里她还累病了,我一直想去看望她可又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刚才我忽然想起拿这只脚鱼去看她又体面又敬意重。反正以后我有的是机会捉脚鱼给你吃。”
颜边兆不是很情愿不过还是答应了。
后来颜永农捉到过两次脚鱼都不超过半斤,因为弄不到那样的大脚鱼给颜边兆补身体他一直对儿子怀着一种歉意。他弄给颜边兆吃的营养品不少,可他总是觉得所有的营养都抵不上那只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