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夜婵赶快答应下来,秦主事又看了看玉禹卿,觉得无趣,便甩甩帕子走了。
宫女们眼睁睁地看着秦主事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这才敢嘀嘀咕咕起来。
玉禹卿看着众人复杂的目光有些不解:“夜婵,她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冯夜婵一脸愁苦,她拧着眉头,蹲到玉禹卿跟前低声道:“我们进来都好几个月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秦主事让一个人洗这么多衣服的!看来她是有心为难你。这么多衣服,恐怕你要一直洗到晚上才能洗完了。”
玉禹卿胸口一紧,可旋即又拍了拍冯夜婵的肩膀,淡淡笑道:“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衣服再多也总能洗完的对不对?我又不是没洗过衣服。快,来教教我怎么洗?”
冯夜婵重重摇头,看着玉禹卿不知什么好。
“行了,就别耽误了,快教教我,嗯?”玉禹卿笑得更灿烂了,连一直盯着这边,满心担忧的聂云淙与玉禹卿一对视,也莫名地舒展了眉头。
玉禹卿仰头一看:碧染长,乱云飞渡。
还未到正午,阳光有些偏东,玉禹卿坐在衣堆旁,地上印着一个长长的影子,而她自己,几乎被这个影子吞噬。
西苑,午后,人声鼎沸,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这是当然,因为众采女才刚刚参加完皇后邀请观戏的宴席,个个都兴高采烈意犹未尽,只有夏翩翩和玉舜凝例外。
上次争吵之后,两人被锦云禁足,参加不了这次的盛会,自然很是苦闷。
满院的美丽女子笑靥如花,夏翩翩双手捧着脸,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她们。
“翩翩。”
“嗯?”夏翩翩缓缓回神。
“怎么不出来玩呢?”窗前站着一人,来人柳眉贝齿,一身金丝绣飞鹤纹样柳黄色齐胸襦裙,头上挽着回心髻,髻上缀着一枚贴翠镶金华胜,堪为点睛之笔。
“我不知道要跟大家聊什么。”夏翩翩站起沈来,倚在窗前,笑得有些勉强。
“别这么嘛,老是闷在屋子里也不好啊!你看看,禹卿去了浣衣局几,你就发呆了几,整个脸都瘦下来了。”来人指了指夏翩翩的脸。
果然,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别想那么多了,快出来透透气吧!”来人招了招手。
夏翩翩略微想了想,笑着答应了。
还是热闹的地方能够充分感受到这群年轻女子的活力与朝气。
夏翩翩这样感慨着,随便捡了处石凳坐下。
“明珍,今热闹吗?”夏翩翩转回头看着来人,还是忍不住好奇。
“当然了,后宫的人啊来了好多呢!”来人正是纪明珍,当日西山之行,与夏翩翩和玉禹卿住在一起,所以在众采女之中,除了玉禹卿之外,就属纪明珍与夏翩翩比较相熟了。
“是吗?那除了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昭仪娘娘之外,其他的娘娘来了哪些啊?她们长得是不是很好看呐?”夏翩翩歪了歪脑袋,眼睛铮亮铮亮的。
纪明珍一副十分艳羡的模样,无限感慨道:“要的话,那当真是美人如画啊!单是才进宫一两年的苏美人、许才人、欣贵人她们就已经美貌不可方物了。更何况还才艺双绝,都变着方儿的讨陛下欢心呢!比方吧,听苏美人从就学习琴棋书画,到了今当真是样样精通,尤其擅长吹洞箫,宫里她敢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了,陛下可喜欢听了!还有那个欣贵人,去年入夏才由地方官员举荐进的宫,最擅长跳长袖舞,连一向擅长跳舞的淑妃娘娘跳长袖舞都没有欣贵人那么好,当然让陛下看得舒服了,所以经常招欣贵人伴驾左右。你不知道,欣贵人现在还怀了身孕,走路都仰着头,侍女内监一大堆在后边儿跟着,那叫一个得意啊!她们进宫没多久就能晋封到这个位置,尤其是欣贵人,往后诞下龙胎,自然还会晋封的,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纪明珍扬起丝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扇了扇,夏翩翩听了,不由自主睁大了眼。
“唉,听你这么,我真想去看一看。”她心痒难耐,只好嘟嘟嘴叹了一声。
“你也别这么沮丧,以后还怕没机会见到她们吗?”边纪明珍边在一旁的花丛间顺手采了支芍药握在手里玩赏。
夏翩翩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诶,我明珍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呀?锦云姑姑和各位公公他们都没有跟我们过其他娘娘的事啊!这谁告诉你的呀?”
纪明珍身子顿时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正在拨弄花瓣的手有瞬间的停滞,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然而迅速就恢复了平静:“其实我也是听其他的宫里人的,东拼西凑罢了。”
夏翩翩也未深究,没有在意。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其间有几个年轻一点的采女也凑了过来,众人笑笑,夏翩翩渐觉心情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