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继续揣测道:“这样看来,很有可能当初孟才人串通了晨露,让晨露找了东西来勒她,呃……,或许是她们觉得用白绫就这么套在脖子上比不得真正的悬梁自尽,不容易勒出伤痕来,也不够逼真,然后晨露算准时机,故意装成是无意之中发现孟才人自尽的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人救下来。”
“如果这是真的,”淙儿恍然大悟,“那孟才人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她至于冒这个险吗?”
玉禹卿幽幽道:“自古后宫之争犹胜战场厮杀。孟才人并非得宠之人,陛下本就少有青睐。再加上她表舅偏偏开罪于陛下,她一个的贵人,又没有子嗣撑腰,怎么可能不怕?她这一招固然要冒极大的风险,可是这苦肉计一旦成功,依陛下的性情,即便对孟惜竹再有迁怒,也不会再铁石心肠,起码她的命就能保得住。不过,或许连她都没有想到,陛下不仅没有怪罪她,反而升了她的阶位。她因祸得福,这个险担得难道还不值么?”
“可是淙儿得对呀,一旦她伪装自尽的事情败露,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极刑,重则灭九族啊!难道她真的没有想过后果?”夜一想到在孟惜竹柔弱的形貌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大胆的心思,头皮就阵阵发凉。
“我想她想过。”淙儿正色道,“可是她觉得自己当时处境危险,所以还不如干脆放手一搏。更何况,照娘娘的话看来,这么隐秘的事情应该只有她和晨露两个人知道。晨露对孟才人一向忠心耿耿,更何况事后晨露一定害怕孟才人杀她灭口,所以既然上了同一条船,那断然没有出卖她主子的道理,所以两个人才敢做这件不要命的大事。”
“嗯,”夜点点头,“这样孟才人才会如此放心。只是她可能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晨露不经意的话,却让娘娘听出了破绽,继而知晓了她们的秘密。”
玉禹卿一直在听她们两人话,自己却一言不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
“娘娘,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夜问道,“我们虽然知道她们欺君,可我们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她们做过这件事啊!”
“其实,”玉禹卿轻呼一口气,视线并未转移回来,得很慢很慢,“只要现在有一个人,能跟晨露见见面,想办法探探晨露的口风,试探试探她。其实我……”
她忽然停了下来,眉头轻皱,有些迟疑:“宁愿相信她没有做过。”
夜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禁暗暗叹息:纵然打算要彻查此事了,她也无法完全硬下心肠。哪怕孟惜竹之前还在和玉舜凝合计着要对付她,然而当她在得知孟惜竹只是出于孝道要为母出气之后,她还是最终选择了宽恕。只是一切太过无奈,偏叫她得知了这个可怕的真相,所以她的心才会充满矛盾和犹疑。
“娘娘,奴婢觉得,就依你所的那样做,如果晨露是无辜的那自然最好,可如果她们有罪,欺君之罪非同可,娘娘一定不会容忍一个欺骗陛下的女子留在后宫里吧?”夜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劝道。
“是啊,”淙儿也走了上来,“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试一试晨露再吧!”
“既然你们都这么了,”玉禹卿缓缓点点头,“那就试试看好了。只是,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呢?既要跟晨露得上话,又要聪明伶俐,不能让晨露看出意图,这……”
“娘娘,”夜还在使劲搜索着人选,淙儿却突然眼睛一亮,“奴婢有个人选,应该能够胜任。”
“哦?是谁?”玉禹卿急道。
“她叫暮雯,是凤承宫的杂役宫女。奴婢与她是同乡,所以对她很了解。除了奴婢之外,这宫里头就算是晨露跟她比较熟了。因为以前暮雯还在童采仪的宫里做事,与永泰殿离得近,所以常常碰到,一来二去就熟了。”
“暮雯?”玉禹卿重复道,“她靠得住么?”
淙儿肯定道:“她我绝对信得过。哦对了,奴婢听她前几日过,她娘前些生了病,找郎中来看了,是并无大碍,只不过抓的药不便宜,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根治。暮雯家里穷,她正愁没钱给她娘看病,急得直哭呢!”
“你是……”玉禹卿的眼里渐渐放出光彩来,“呵,我懂了。淙儿,把暮雯找来见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记住,心耳目。”
淙儿正色允诺道:“请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禹卿轻轻笑了起来:“好,那在暮雯来之前,我们就先去沁修仪那里走走好了。”
“轰隆隆”地之间贯穿着沉闷的雷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但没过多久,几道闪电便撕裂了夜空的黝黑,将大地忽然刷成了片片惨白。“呼呼”大风骤起,皇宫里所有的树木都在剧烈招展,纷纷弯了腰。
玉禹卿自就怕打雷闪电,此时自然早就让人关了所有的门窗。
“看气快要下雨了吧?暮雯是不是不会来了?”她看了看门外揣度道。
淙儿却坚定地摇摇头:“暮雯答应过今晚来就一定会来的,娘娘请放心。”
玉禹卿正欲再点什么,却见夜跑来,有些喜道:“暮雯来了,就在后门等候。”
玉禹卿不由一笑,看着淙儿:“你的可真准。”
转而又对夜道:“把她带到内室去,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夜认真答道:“放心吧娘娘,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会儿宝琴鸣柳她们都已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