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雨周身散发出的哀怨之气,贾思远等人是一般无二地摸不着头脑,而完整翻看完了选手群聊天记录的周泽楷、江波涛则是心照不宣。
江波涛转头看自家队长,周泽楷那两片薄唇开开合合了数次,都没能吐出句关切的话来。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周泽楷抿直了唇线,无声胜有声。
习惯了随时被推到前线,承担起对外交流任务的江波涛心中叹气,面上微笑,“江小姐,你还好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江雨断开了与桌上手机的视线纠葛,抬头恍惚地发了个声:“啊?”飘忽没有落点的眼神将压根没听清是谁人喊她的迷茫暴露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精神状态足以回答江波涛的提问,他轻声叹了口气,不得不另起个话头:“江小姐,群里的那些话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吗?”
麻烦?何止是麻烦,简直是灾难!
江雨已经完全可以预见到自己回到市,将会面对怎样的耳提面命,也许喻文州还会想要重金聘请徐景熙对她提前进行老年养生的宣传讲座。
不能吃太咸、不能吃辛辣,油炸食物剔出餐单,杜绝一切刺激性食物
而让她最为担心的是,喻文州有没有很生气?
江雨稳住自己飘得四分五裂的思绪,努力勾出个笑容,轻描淡写道:“没什么麻烦的,就是文州他担心我的身体,不让多喝酒,我刚才一高兴给忘了。”
说话间,江雨还拢了拢耳边似有若无的碎发,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贾思远他们看了去,还真是有点丢人!
贾思远了然地接过话茬,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江小姐别担心,蓝雨喻队可是联盟里公认的善解人意、性情温和,应酬嘛,免不了要喝点酒,他肯定能理解的。”
江雨笑笑,像是接受了贾思远这句毫无逻辑,流于表面的拙劣安慰。
周泽楷如同一位旁观者,从头看到尾,没能说上一句话。看到江雨出了包间,他便跟江波涛简简单单地说出仨字洗手间,也起身离开了。
江雨目的明确地踱步到走廊尽头,那里是一扇由上至下的大幅钢化玻璃窗,光线充足视野极佳。单向玻璃的设计让街景尽数收入眼中,而内里的人或物却不会被外界所窥见,平添了不少安全感。
江雨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下情绪,义无反顾地按下了喻文州的号码。
紧靠在耳边的手机里传出来的等待音,仿佛被恶意拉得一声长过一声,像是要把江雨堆砌出的那点楚楚可怜都消磨干净。更为狡猾的是,当她耐着性子等着去听下一个单调音符时,电话接通了
“喂。”
“文文州”江雨猝不及防地结巴了一下,瞬间连最后的那点节奏也被打碎。
“嗯。”
江雨不说话,喻文州也不说话,体贴地给足江雨时间去重新组织语言。
手机上的通话时间没有因为两人间的僵持而有所停滞,依旧遵循着刻板规律以秒为单位,向前叠加跳动着。而通信公司作为最终的受益方,更无可能为这段两相无言的空白时间打折。
喻文州的沉默像只鼓槌,不轻不重地敲打在江雨那颗本就忐忑不已的心上。她想尽可能快得结束掉这份费时又费钱的静默。
酒喝得过了量,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在前。无论如何,先主动投案自首,低头认错,然后再争取组织从轻发落,这样的大致思路总不会有错!
“文州,我喝了不少酒,对不起”
江雨柔软的嗓音透过电话听筒传来,带上了点微妙的朦胧,喻文州无暇分辨这是出于何种原因。他自认不是个霸道的男权主义者,他是希望江雨能够全身心地依赖自己,但也不会阻拦她享有自主的独立。
谈生意、应酬、喝酒,这样约定俗成的社会交际,喻文州自然是懂得,也给予理解。因为即便是像他们这样摇着喝酒会缩短职业生涯大旗的职业选手,一年都免不了要破戒几次,更何况是去到别人的地盘谈合作。
所以,江雨今天会喝酒,也是喻文州预料之中的。
可是!
为了应酬不得已而喝酒,跟带有主动攻击性质的与人拼酒,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微妙又悬殊。
于是,当孙翔在选手群里称赞过江雨的好酒量之后,喻文州立马小窗私聊了他。通过孙翔给出的描述来看,喻文州可以确定,江雨是在刻意与人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