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拼酒同样是动词,同样是跟酒有关,同样是把酒灌入腹中,但一字之差,却会引发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走向。
“喝了多少?”喻文州问。
江雨不敢隐瞒,如实作答:“五杯红酒!”
“都是必须要喝的酒吗?”喻文州又问。
江雨听懂了喻文州的问话重点,但却无法从中为自己周旋辩驳。
或许,她大可以把梁小姐从会议室到饭桌上,做出过的所有细小挑衅都搬出来,放到最大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开脱。但是那样无疑是辜负了远在千里之外,此刻正与自己通着电话的喻文州。
江雨以就事论事的语气认真说道:“五杯酒里其中有四杯是多余喝的。那位轮回的梁小姐看我不太顺眼,正巧我也看她不太舒坦,估计是同性相斥的原理在作祟。会议桌上利益相悖,说话阴阳怪气点我很能理解,可没成想到了饭桌上,她仍然一往无前,太小家子气了!我没能把持住自己,借着拼酒给了她点难堪”说完她语调一转,声音软了下来,“我承认自己的这种行为冲动又幼稚,让你担心了我道歉!文州,别生气了好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了?”喻文州问道。
江雨不假思索地反问道:“我跟人拼酒,难道你不生气?”
“看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人业务不过关啊!”
从手机上端听筒传出的声音里带着式微的笑意,由深至淡隐没入高频率的脉冲信号里。江雨甚至来不及去辨别其中真假几分,那声轻笑便和着喻文州话语的尾音一齐消失在了空气中。
“可是黄少说你知道了以后,就一言不发地转笔还让我坦白从宽来着!”江雨讶异道,顺便毫无心理负担地卖了一波队友。
“一言不发地转笔,跟我是否生气,这两者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联吧?”
闻言,江雨细细琢磨了下,发现诚如喻文州所言,这似乎确实构不成什么前因后果!
喻文州在陷入思考时,一言不发是常态,而且惯常还会伴着些小动作,例如:笔头点纸、指尖敲桌、花式转笔
“所以你没生气?”江雨试探着问,即刻便听到对面发出的几声轻笑。
喻文州语调徐徐,声音轻缓地向江雨说明:“乍一听孙翔说时,比起生气,我更担忧的是你的身体。你既没有酗酒前科,也没有酒精依赖,我认为你不会无缘无故的与人拼酒。所以,一言不发地转笔只是我在猜测你在那边遇到了怎样的状况。”
江雨侧靠在墙边静静听着,眼睛焦距虚化得挂在窗外一颗平平无奇的梧桐树上。
连续快速饮酒的弊端争先恐后地涌现,心脏搏动的频率渐渐提升,不复平稳。酒精穿透胃粘膜渗透进血管,随着奔流的血液步调统一地流入心脏,一点点挑拨着人类坚硬又脆弱的神经系统。
由此引发的心悸,却莫名让深陷其中的江雨嘴角扬起一抹会心微笑。
无论如何,没有生气就好!
“那你猜得准吗?”
江雨问话的尾调轻佻,喻文州一点不漏地听进了心里,笑着回答:“很遗憾,没有猜对。”
“嗯?那你都猜了什么?”江雨好奇。
“两种猜测,一是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催发出的傲娇自满,二是你我的关系暴露遭对方暗中刁难。”喻文州笼统地概括着。
江雨默然,喻文州对自己心态的把握还真准确,她确实骄傲自满了
“咳咳,那个我必须要强调一下,骄傲自满什么的绝对没有!至于你我的关系暴露我机智地先发制人了,用一杯酒回敬了轮回贾经理,他就只能隐忍不发了。说实话,心情还蛮爽的!”江雨说到往后,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嗯,你开心就好!不过喝了那么多酒,回来以后还得多吃几天清淡养胃的饮食,毕竟身体健康最重要。”喻文州语气悠悠得给江雨下了道通牒。
“哈哈”江雨笑声僵硬。
“怎么了?”喻文州柔声关切道。
“没事,就是突然有感而发,原来乌鸦嘴跟预言家仅仅一线之隔,有异曲同工之妙。”江雨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感慨,不准备给喻文州更进一步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