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再往北边许多，是大漠。

大漠的边缘并非荒无人烟的地方，相反这里热闹的很，魏帝的雄伟之才和豁达包容，让这样的边陲地区能够有贸易通商，这让身为敌人的匈奴牙帐里那位都有些自愧不如。

这座边陲小镇不大，只有一家酒铺，酒也很差，酸得让人掉牙。

所以到了正午，这里的客人也只有一个赤脚老头。

赤脚老头腰上斜挂着棕色的布包，正蹲在桌上痛饮酒水，他的身子轻轻一动，脚下堆满的罐子便被他撞倒，发出叮当脆响。

饮完最后一壶酒水，老头涨红脸，面露憨态，扫了地下坛坛罐罐，嚷声道：“没酒了！”

闻声便急忙跑出个黑肤少年，手中踢了两坛子酒水来。

少年脸色有些说不上来，他本是高兴的，家里就他和娘两人，酒水难卖出去，有个老头来喝酒自然是打心底高兴。

但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就变了，这老头的肚子实在像个无底洞，自家屯着的酒都快给他喝完了，也不见他去解手。

他有些担心，倒不是说担心老人的身体，而是担心他付不起钱，这老头衣着单薄，怎么也不想带了那么多银子。

所以少年在老头接过酒坛子后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面带犹豫。

老头见了，脸上一愣，虎道：“小兔崽子愣在这里干嘛，别打扰爷喝酒。”

少年被吓得一愣，但总算还是鼓起勇气道：“老人家……能否把这里的酒钱先结了？”

老人接着喝酒，口中含混不清道：“大爷我出门从不带现钱，先欠着，日后来还。”

虽然少年也猜到了，但心中依旧是难受，在这样的地方，说了是欠着，等这老头出了这门，这笔账就再也讨不着了。

老人见少年依旧不走，脸上有些懊恼，挥手就想赶走，但手刚好触及少年，他就轻“咦”一声，手掌便不再进寸步。

少年胆小着闭上眼，他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在他心里，老人不管喝了多少酒，老人就还是老人，他虽然与娘亲吃的清淡，但长了一副身铁打的身子，自小不管跌打损伤，都会比别人好得快上许多，力气也是打上不少，去欺负一个老人，让他不齿。

挨打就挨打吧，他这样想，只要老头能将本给他，他也能接受。

但手掌始终没有落下来，缓缓睁开眼睛，正见老人略带笑意地看着他。

“我确实没带钱，但我可以收你做徒弟，等你纵横天下了，你娘亲自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老头一改先前的怒态，话语里似乎还有些温和。

少年并非不谙世事，谨慎道：“你是纵横一世的大侠？”

老头面色得意，摸了摸脸上的胡渣道：“能与我比肩的，在这江湖上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少年私下里白了一眼，道：“但为何你依旧是连酒钱都付不出？”

老头甩出一个爆栗敲在少年头上，瞪眼道：“想给老子付钱的能从这家酒楼排到洛阳去，就是老子不屑于花这些钱！”

少年对这些话嗤之以鼻，依旧推脱：“我这里有娘，我娘的身体并不是太好，不能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