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衫和余常辉两人跟随那仆役小六儿一路小走,来到镇子里唯一的一处酒楼,酒楼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劲松楼”三字。
小六儿在前头带路,熟练地带着二人进入酒楼,接着上楼走进一间雅室。雅室不大,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和四条长凳。小六儿安置两人在客位做好,将主位留给还没到的韩文松,接着拿来一张菜单,交给两位客人笑着说道:“我家老爷随后就到,二位先点菜吧,别客气随便点,我家老爷掏钱。”
余常辉毫不客气地接过菜单,翻开一看,也不去细看菜名,只看价格,捡着价格最高的点了七八样,然后说道:“拿最好的酒来。”
小六儿一看这壮汉简直和土匪一样,丝毫没有要讲礼数的意思,尽捡着最贵的菜点,一时笑容有些僵硬,料想今日还真是得大出血。小六儿无奈地接过菜单,拿去给到这劲松楼的后厨备菜。
片刻之后,雅室内又进来一人,正是那位新晋举人韩文松。韩文松听过小六儿所说,不以为意,并不十分心疼钱财。
韩文松在主位上落座,此时还没有上菜,桌上仅摆着三瓶烈酒,韩文松先给二人酒杯斟满酒,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说道:“在下韩文松,欢迎二位高人来此小镇,在下先敬二位一杯。”
李常衫和余常辉也拿起酒杯,和韩文松碰了个脆响,三人皆将烈酒喝入喉中。
韩文松放下酒杯后说道:“二位从齐云山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常衫和余常辉皆吃了一惊,眼前这锦衣书生是如何知道自己底细的。余常辉心里藏不住事,急忙问到:“你这举人是如何知道我俩是从齐云山而来的?难不成你也是修行之人?”
那书生不急不忙地回答:“两位穿着一身道袍来此,我还认不出,这不是眼瞎嘛。”
余常辉一看自己和李常衫所着衣袍,再伸出头打量路上行人,所着衣衫确实大有不同。两人从山上下来,能携带的衣裳也只有道袍。此时细细注意之下,也想通了自己之前为何如此引人注目,哪有普通人会身着一身道袍四处瞎逛的。
余常辉一拍脑袋,哈哈笑道:“也是也是。”
余常辉却注意一点,问道:“就算我俩穿着道袍,你又是如何认出我俩是齐云山弟子?”
韩文松略加思索,答道:“实不相瞒,在下自幼跟随家师读书,十八岁时便已博览世间所有书籍,是以这世间没什么是在下不知道的。别说是齐云山,便是其他任何一个修行门派的衣服,我也能认出来。”
这书生口气极大,号称读遍世间书籍,又吓了李余二人一跳。
余常辉一听这书生真是奇人,又急忙问道:“你莫不是在吓唬我吧,你师父是谁?”
“请恕在下无法告知,家师隐姓埋名多年,不愿在下向别人提起他的名讳。”韩文松话头一转,“二位既然是齐云山之人,想来也必是修行之人,来此可有要事?”
李常衫见这书生神情不似作伪,言语间除了其师名讳外也算诚诚恳恳,便决定也不隐瞒,说道:“在下李常衫,这憨人是余常辉,我二人确实是从齐云山而来,此次下山是有要事要去郢京城,恰巧路过此地,遇着文松兄。”
“原来是常衫兄、常辉兄。”韩文松向两人揖了一礼,显得十分高兴,“二位既然要去郢京城,在下正好也要去郢京赶考,何不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伴?”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跟我们一起走,怕是还没到京城,你就累死在半路上了。”余常辉一脸不屑。
李常衫却十分高兴:“兄台不必在意这憨人所说,我二人在齐云山学艺多年,便是遇着再大的危险也有办法保全兄台。碰巧我二人刚下山,对这凡间诸事一窍不通,正好一同前往郢京,好在路上一一请教兄台。”
“好说好说,来,二位,再喝一个!”韩文松一听李常衫同意下来,想来这二人中那壮汉头脑简单,诸事定是眼前这俊逸道士做主,既然他同意了那壮汉便也没法再反对。
“小六儿,快上菜!”韩文松大喊一声,小六儿便将先前余常辉点好的菜肴一一端上桌。
“快吃,快吃,丰山镇别的没有,这野味却是极为不错。”韩文松招呼两人。
李常衫夹起一块肉,也不知源自何物,放入口齿之间,只觉这肉香辣可口,还极易咀嚼,甚是美味,呼呼大吃起来。
而那余常辉吃肉自不在话下,举起酒杯就要和韩文松拼酒,看这书生柔弱模样,今日定要将他喝到趴下不省人事。
余常辉自恃肉体雄壮,没用真气来化解酒力,哪知那书生酒量十分惊人,喝到最后余常辉都已经迷迷糊糊,大喊大闹着“我没喝醉,再来一杯”,而那书生仅是脸色酡红,神色依旧十分清醒。
李常衫在一旁看着两人喝酒,自己只管大快朵颐,到最后看着余常辉那狼狈模样一脸鄙视,又向韩文松打趣道:“文松兄酒量惊人,想来兄台恩师不只教了读书,连这喝酒也一并教会了吧。”
韩文松神态自若,笑道:“家师自幼便教导在下,说以后做官免不了人情往来,若是酒量差些,在酒席间喝倒了,免不了要着了小人的道,是以多次强迫在下喝酒,以前也喝醉过多次,常有失态,此事不提也罢。”
李常衫见这书生将自身丑事也能畅然道来,丝毫不藏着掖着,心里愈发好感。
韩文松见两人吃饱喝足,遂提议道:“我看常辉兄这副模样,想来是走不动路了,二位兄台今日就先在这酒楼客房歇息着,我们明日动身。”
“麻烦文松兄了。”李常衫同意说道。
“小六儿,带二位兄台去客房歇息。”韩文松又向门外喊道。接着小六儿进来雅室,搀扶着余常辉便向外走,可怜那小六儿小小身板,驮着余常辉这等健壮大汉,神色显然吃力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