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郢京城北门外便聚集了一大帮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镇北王,剩下人的身份显而易见,正是来郢京城参加三军演武的镇北军。
镇北王一夜未眠,灰蒙蒙的天气让这位王爷愈发抑郁,此番归去之路简直如同刀山火海,直叫这镇北王望而却步。
看着这镇北王郁郁不乐的样子,那位美髯公走上前来,说道:“王爷可曾想过,要是王爷昨日真的在陛下面前自刎,那咱们镇北军的兄弟会怎么做?”
褚英杰这话问得镇北王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做?”
那褚英杰嘿嘿一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整顿军马,杀向秦国了,哪还用那什么狗屁太尉提醒。”
褚英杰接着说道:“王爷的心意属下们都明白,不愿意属下们就这样战死沙场,可是出来当兵打仗,哪能不死人呢。弟兄们加入镇北军时早就把脑袋交给王爷了,王爷要用尽管拿去用便是。还有这三军演武,若论武艺和行兵打仗,我们镇北军绝对不输其他两家,可是昨日弟兄们实在是太憋屈了,被那卓昆一顿玩弄,在陛下和其他两军面前丢尽了颜面。弟兄们可是都憋足了气,这次回去后一定要让那秦国好看。这一仗不止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兄弟们心中这口气!”
镇北王幡然醒悟,从昨日到今日,自己的思绪一直围绕在自己身上,却忽视了这些镇北军的将士。是啊,即使昨日自己死了,这一仗也是非打不可,可是如今自己还活着,自己就有责任肩负起这一仗的胜负,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镇北王豪气渐生,环顾四周,不禁被这些将士们同仇敌忾的气氛感染,举起佩剑高呼道:“弟兄们,家里孩儿被人欺负了,该当如何?”
褚英杰带头喝应:“打回去!”
“家里父母被人欺负了,该当如何?”
将领们齐声答道:“打回去!”
最后,镇北王声嘶力竭地喊道:“如今我们楚国被秦国欺负了,该当如何?”
所有将士们震天高喊:“打回去!”
镇北王潸然泪下:“那好,我们就打回去!”
余常辉站在镇北王身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愈发觉得昨日自己所为当是最合适不过。陡然间,余常辉看到城墙上一抹倩影,急忙跃上城头,说道:“多谢白姑娘昨日出手相救。”
白方雪没好气道:“那你还准备不告而别?我可看不到你一点想谢谢我这救命恩人的诚意。”
余常辉倒还真想好好答谢这白方雪一番,昨日这白方雪在自己落地时舍命相救,为此还受了不轻的伤,不好好谢谢人家实在是说不过去。可是余常辉自己检视一番,自己身上只带了一些换洗衣物,一把重压巨剑,和一些银两,无论那样东西都拿不出手。只好讪讪答道:“我并非是刻意不告诉姑娘,只是军令来得太急,没来得及通知姑娘。至于谢礼么,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是我余常辉能弄得到的,一定为姑娘弄来。”
白方雪见这余常辉局促模样,心情顿时有些好转,笑着说道:“本姑娘不要任何东西,本姑娘想和你一同参加镇北军。”
“这……”余常辉一时无言,白方雪乃女儿身,参军怎么说都不合适。
“你这憨子,我就开个玩笑,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不过谢礼嘛,本姑娘现在还没有想好,等将来想好后再告知于你。”
“也行也行。”
“你既然要送我谢礼,我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这个香囊就送你了吧。”白方雪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余常辉。
余常辉接过一瞧,这香囊表面用紫色丝线细细编织而成,两面各绣了一条小巧金龙,金龙旁用几朵纯白雪花点缀,显得格外精致。单看其中一面,就如同是一条金龙独自在雪天翱翔。
余常辉对这香囊甚是喜欢,立刻将香囊挂在自己腰间,四处走动一遭,这香囊挂在腰间也不累赘,显得极为合身。
余常辉挠挠头,又平白无故得了人家一件礼物,让自己越发不好意思,说道:“谢谢白姑娘。姑娘若想好了想要什么谢礼,只管来告诉我便是。”
“放心吧,本姑娘可不会和你讲什么客气。”白方雪接着说道,“还有那卓昆一事我也会回去禀告师门,量那焚羽门也不敢乱来。”
“如此真是多谢白姑娘了。”
“唉……”白方雪先是叹了口气,“师门时常教导们,不要与凡人纠缠过深。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们生而为人,修行之前也只是一介凡人,并非什么天上神仙,又哪能与其他凡人没有什么瓜葛?真希望余公子此番参军能让那些师门长辈们好好看看,我们修行之人与那些凡人们并没有什么隔阂,都能在这一方天地中好好共处。”
“白姑娘,我余常辉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知这神仙是什么,凡人是什么,这些规矩又是谁来定的。我只知道,我既然认了这镇北王是我兄弟,那就不会在乎他是凡人还是神仙。如今他有难,我自当全力相助。姑娘以后也别总将什么神仙凡人的挂在心头,想得越多只会越发在乎此事,白白添了忧愁。”
这话惹得白方雪一阵浅笑:“难道要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想?”
“难道这样不好吗?自己不明白的规矩还要去遵守,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我可受不了这种罪。”
“你这话我记着了。好了,你回去吧,可别误了出发的时辰。”白方雪嘱咐道。
“嗯,是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