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所有的考验结束,城主府总管不慌不忙地起身踱到台前,依旧微仰着头是那个模样,双手倒背。
他先是眼睛斜睨着扫过众少年,点了点头,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你们通过了遴选学童的测试,自然皆是可造之材。在我城主府定能文武兼修,各位学童有所成就,到时候为国效力,光宗耀祖也是不在话下。”
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从今天起,你们都是城主府的人了,也算是天青城有地位的人,考核是残酷的,未来的学习会更加残酷。不要以为进入城主府就代表立刻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实话告诉你们,以后所有的一切还是要靠你们去辛苦争取。好了,由教习们带你们下去吧!”
众人躬身施礼告退,由教习带领着重回城主府门前广场。
早有城主府家丁将书着各被遴选入院孩童姓名的大红榜文贴出,一时广场前几家欢喜几家愁。
苏幻天出了城主府见着了喜极而泣的婆婆,与婆婆上了马车,一路回到悦来客栈。
穿过客栈侧门,刚走进到寄居的客栈后院,就听得一声恭喜。
一灰衣老者,嘴里道着恭贺之词,迎将前来,正是悦来客栈的掌柜喜掌柜。
苏幻天忙躬身施礼,连道“不敢当,知遇推荐之恩定当报答,如果没有掌柜的,我和婆婆不知何处落身”。经过几次考验的他,似乎一天之内长大了许多。
身后微红着双眼,却难掩喜色的婆婆也上前一福。
一番客气叮嘱,掌柜自去柜前忙碌去了。
苏幻天扶着婆婆进屋。屋内陈设简陋,隔着一道布帘安放两张板床,靠墙一只木衣柜,一张木桌,两只木凳,除此再无他物。
进到屋里,婆婆返身关上门,将他扶到木凳上坐下,退后两步,“天儿,学的有成,不要忘记亡家之恨!”
他头脑“嗡”的一声,慌忙抢前一步,满眼惶恐地看着婆婆,“婆婆,你莫不是喜得一时迷了心窍吧?快坐下,一一给我说来。”
婆婆哪里肯依,紧抓住他的手,一时老泪纵横。
她哽咽道“天儿,婆婆清醒得很,你莫惊慌,我慢慢说与你听。”
苏幻天心中依旧狐疑,也只得扶了婆婆床边坐下。
“天儿儿,你本是巨野城城主之子,老奴我是府中的掌事。”
宋婆婆侧坐床边,娓娓叙道。
“十年前,你母亲诞下你,一家人欢天喜地。在你满月的那天晚上,府主大宴宾客,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贺喜。却不成想,唉!喜宴成悲宴。”
忆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婆婆仍悲愤难抑,哽咽难言。
苏幻天侍立在床前,此时早惊的目瞪口呆。待醒过神来,只见婆婆从木衣柜中小心地取出一物。
“这是老奴当年带出来的你母亲的遗物。”
她小心地将缎面放到床上,像珍惜最贵重的东西一般,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红丝线系着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又递给了苏幻天。
“我的父母亲大人在哪?”周宇含泪抬起头,接过玉佩望着婆婆。
“哼!都是季天耀那狗贼干的好事!那季天耀原是个马监的马夫,为人精明狡诈。因偶然得了府主赏识,被一路简拔,后来做了巨野城领兵统管,统领数万精兵。府主待他恩重如山,信任有加。却不成想,一朝为贼子所谋害,满门被屠。”
“天可怜见!若非那晚雷雨交加,老奴也无法带着你出脱,可是,那么多门人卫士家眷,全都…全都…”。
“听说有仙人助了莫山那狗贼,否则绝不会发生如此惨剧!”婆婆边回忆边说着。
“幸得喜掌柜收留,老奴做些浆洗缝补的粗活,日子虽清寒,却免了颠沛流离之苦。如今你既已有了安身之处,相必将来也不用再寄人篱下,老奴死亦能瞑目了”。婆婆悠悠叹道。
苏幻天手中摩挲着母亲留下的遗物,默默听着婆婆的讲述。
虽不知双亲样貌,但此刻他的脑海里,一个高大威严的男子,和一个柔美娴静的女子形象渐渐清晰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思念,猛地袭向他,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